第24章 夢的圓舞曲
- 十一星
- 不是十斤
- 3262字
- 2019-12-24 11:13:00
如果世界上有一種清水可以形容現在的情形,那一定是沁人心脾的山泉;如果世界上有一種泥土可以描述現在的心情,那一定是溫柔細膩的暖泥;如果世界上有一種彩色可以涂抹現在的氛圍,那一定是迷醉絢麗的虹橋。
夢中的華爾茲,布爾碎語。
大雨壓城,云隱峰藏了一間茅屋,茅屋中住了一個隱士,一個在云隱峰等了十年終于被世人想起來的隱士。
“悠悠河山酬吾志,卻敵不過,匆匆歲月。十年,我布爾(劇烈咳嗽),該下山看看這風雨飄零的大世間了。”
城主的侍從恭維的站在一旁,頭埋得很低,雙手捧著一張寫著“愿”字的大書,大書中只有著一個字:求。
風雨輕書話,但愿故人歸。“愿”字大書,是城主府規格最高的請人禮節,一個“求”字,又將城主府的姿態放到了最低,一個最高一個最低,中間這個在城主府眼中的巨人,就是云隱山中云隱十年的布爾。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云隱山之名來自于云隱居士,云隱居士之名來自于云隱戰役,云隱戰役是由布爾當初率領的一場戰役,十萬新兵,盡滅敵人百萬雄師,因此換得了主城與塞外百年的和平協約。
歌舞笙簫頌盛世,英雄落幕遲未歸。協約簽訂僅過了十年,布爾就被革軍職、填須罪,就連當初立下的赫赫戰功也被涂改為罄竹罪名。
“大世間變了啊!”
那一年,布爾高呼一聲,將手中的問罪書投擲于地,踐踏三次,憤然離開了自己主城中心的那間低矮的茅屋,在茅屋的泥巴墻上,不知道誰家的仆從又偷偷寫上了一個赤紅的大字:
拆。
采云南山,種月北水,從此主城外的山頭多了一個仙人,自稱是云隱居士的仙人,主城永遠少了一個將軍,一個叫做布爾的將軍。
又是十年,轉瞬而逝。塞外的敵人得知主城已經沒了將軍布爾,再一次的吹響了戰爭的號角,黑色的云霧從號角里涌出,大軍壓成。
“和平協議,與我軍簽訂協議的是一位叫做布爾的將軍,敢問你主城可有一人叫做布爾,你主城的歷史,可有一個將軍叫做布爾。”
塞外的敵人一到,主城就派出了特使,這就是特使帶回來的敵人的答復。
城主大人的書案前有著一張“和”字大書,大書下的落款寫的是布爾的名字。
“布爾,布爾,布爾!將軍布爾去哪里了?”
城主自己都忘記了,十年前,布爾是為什么離開。
“給我翻卷宗!”
特使回來的那一夜下著傾盆大雨,城主大人出離的憤怒,書案前的筆架,女仆拾起了足足有十七次。
但是所有的卷宗都被人涂改。
“罪人!”
“罪人!”
“罪人!”
所有帶著布爾名字的卷宗都寫著“罪人”二字。主城里,主城的歷史里,真的找不到一個叫做布爾的將軍了。
“哈哈哈!”
卷宗滑落了一地,城主大人沖進了雨中,仰天大笑。
“城主大人想起來了,想起了曾經的將軍布爾,想起了布爾為什么離開。”
那一晚,主城沒有了城主,只留下了一張大書,大書中寫了兩個字:一個“絕”、一個“悔”。
新的城主上位了,一個傀儡城主。
現在新的城主前去邀請云隱山的云隱居士了。
“云隱居士,有請。”
金粉涂抹的窗鏤,彩綾結成的云燈,金碧輝煌的屋檐有龍虎姿態,翡翠輕盈的亭臺若瑤池仙閣。僅僅過了幾年,布爾已經不認識眼前的城主府了。
“云隱居士可是覺得有什么不妥?”
城主府侍從的敏銳嗅覺發現了布爾一瞬間的走神,出于禮貌的對布爾展示城主府的問候。
“無妨。”
布爾搖了搖頭,又覺得不夠,贊美說:“歌舞盛世,這個大世間,好。”
聽到布爾的回答,侍從笑了,對著布爾行了一禮,彎腰的幅度多了幾分,說了一聲:“云隱居士,有請。”
“篤篤篤。”
是一連竄鞋子踩踏木板的聲音,一群七八歲的稚童跑了出來,擠在一起,對著布爾指指點點。
“我知道你是誰。”
一個扎著羊角辮子的小女孩走了出來,高高翹起的小瓊鼻有著說不出的驕傲,嘴巴咧開一笑,缺著一顆大門牙,有著說不盡的孩童的天真無邪。
“你就是那個大罪人。”
指著布爾,小女童嘻嘻的笑著,圓圓的大眼睛是那么的明凈,一塵不染。
“去去去,一邊玩去。”
侍從焦急的把稚童們驅走。
“切。”
小孩子們嘟囔著嘴跑開了,跑在最前面的小孩子手中拿著一個風車,孩子們開心的去追逐風的軌跡了。
“云隱居士,她們。。。”
侍從有一些尷尬,難以啟齒。
“無妨。”布爾說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先知童趣,再知家國,最后知天下,好。”
又是一個“好”字,但是這一次,侍從沒有笑,而是把自己的頭埋得很低,用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先生,請。”
“城主大人,云隱居士到了。”
立在門前,侍從用很奇怪的節奏叩擊了三次門扉。
“進來吧。”
新城主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還帶著尚未完全去除的奶氣,糯糯的聲音沒有一絲城主應有的霸氣,反而像是一個女孩子。
“禿。。。”
看見城主的模樣,布爾瞠目結舌,差一點就要說出真相,但是隱士十年的禮節修養讓布爾把想說的話吞了下去。
面前的年輕城主,腦袋禿禿的,反射著屋內的燭火,將整個屋子都照得透亮。
“城主好。”
布爾對著城主行了一禮,但是用的不是主城禮節,而是山野禮節。
“好好好,我們去吃飯吧,肚子都餓扁了。”
年輕城主沒有在意布爾的禮節,也不與布爾講禮,拍著手獨自走向了餐廳。
“云隱居士,城主大人。。。”
侍從再一次把目光看向了布爾。
“不好。”
唯獨這一次,布爾搖了搖頭。
花間獨醉無相親,圓舞池,可堪酒林。
用餐的地點是一個盛大的宴席,用餐的人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他們有商人,說的是他們新屯的一倉庫黃金以及彼此間可以告知的對賭協議;他們有官員,說的是家國大事,唱的是百姓興衰;他們有軍人,說的是敵將的頭顱可裝幾杯酒。
孤獨的人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年輕的城主,坐在主坐,不發一言,悶頭大吃大喝。
還有一人是布爾,布爾的到來并沒有引起一個人的注意,所有人的舉動都宛若尋常,沒有絲毫的改變。
取一壺清酒,酒壺外鑲的是金箔紙。
布爾凄然一笑,走出宴會,來到了一處花園,看著滿地的繁花,身子向后一載,酒壺里的清酒撒了一地,盡皆做了花肥。
“這就是大世間嗎?”
布爾感到了一絲落寞,也許云隱山才是最好的去處。
“哇,你在做什么?”
小女孩的尖叫聲引來了一群圍觀的侍從與女仆。
“這些是我種的落葉梨花,你把她們都壓壞了,你給我起來。”小女孩哭了起來,幼小的身子扯著布爾的衣角,豆大的淚珠子是夜空中最美麗的星星,也是布爾眼中城主府里唯一的真實,布爾笑了,傻傻的笑了。
一個哭,一個笑,是布爾與小女孩的第二次相遇,也是這大世間中劃開的希望篇章的第一頁。
小女孩是舊城主的女兒。
落葉梨花有著一個美麗的傳說:當心愿纏繞著樹葉飄下,當梨花結出了心愿的果實,我們的心意,就會帶給那一個人,那一個我們思慕的人。
小女孩很想念自己的爸爸,很想念舊城主。
時間的花絮悄悄飄走。
第二天,布爾獨自一人走入了塞外的敵軍,主城里的人都不知道塞外敵軍中發生了什么事情,布爾回到主城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只手臂。
“只有十年,我的,協議的。”
這是布爾告訴新城主的事。
還有十年時間啊。主城舉辦了一次聲勢浩大的慶典活動,慶祝的理由是“勝利”。
因為這一次的“勝利”,布爾提了一個要求。
“大罪人,你就是我們的夫子?”
這是所有的孩童在第一次走進學堂時說的第一句話。
“嘿嘿~”
對于每一個孩童的質疑聲布爾都是這么一笑。
等孩子們都不規矩的坐在了書桌前,布爾敲了敲書本,說:
“現在是第一節課,天下。”
夫子布爾開始上課了。
。。。。。。
夜是離別人的寄語。
十年的時間已經過了七八年,七八歲的孩子也已經變成了十七八歲。
“諸如幻境,如是夢。”
布爾攤開了自己的手心,手心是一團不存在于這個大世間的東西,一團星云暗影。
透過星云暗影,布爾知道了很多的東西,知道了扭曲的伯爵,知道了扭曲伯爵的夢。
“如果這就是扭曲,那么現實是什么呢?”
輕輕地將星云暗影捂在手心,布爾不愿意將星云暗影捏碎,不愿意提前離開大世間。
“明天還要給孩子們上課吶。”
布爾喃喃道,這就是布爾不愿意提前醒來的原因,端起一壺渾酒一飲而盡,布爾想要看一眼,看一眼劃開了謊言,最真實的大世間的容貌。
“這個是扭曲伯爵的記憶吧,真別說,真的挺香。那個誰,洛麗雪是吧,先等等吧,老夫還把這個夢做完吶。”
“夫子,新法案通過了,以后我就不能偷城主府的酒帶給你了。”
門外響起了少女輕盈的聲音。
“嘩啦啦”是少女搖晃容器的聲音,陣陣的酒香傳入了屋子。
這個大世間真的開始變好了。
布爾不知道,在失落星球,星云暗影在洛麗雪耳邊竊竊私語,洛麗雪握緊的拳頭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