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紅發女子一把拍下緊急停止鈕,轉頭怒視著氣定神閑的風衣男:“杜未然,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他雖然有嫌疑,但現在飛機已經墜毀,軍部通報的東西也沒找到,你不能就這么隨意開展審訊。這是違法的!”
“違法!”風衣男站了起來,聲音提高了八度。但紅發女子并沒有被他壓住,盯著他的眼中氣勢反而更盛,風衣男頓時又把聲調降了下去。
“李靜,你知道我們這一行。不違法,怎么能抓住豐克間諜?不違法,怎么能突破頑固分子的心理防線?不違法,還要我們安全總署干什么?”
審訊三番兩次被打斷,風衣男這時已經很不耐煩。要不對面是她,是李靜,他早已讓人把她拖出審訊室了。
“好,既然你不讓動刑。沒關系,我還有別的辦法。”
風衣男口風一軟,臉上竟然露出笑容來。只不過在審訊室后面昏暗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有些陰沉。
風衣男向等在邊上的醫生使了個眼色。醫生面無表情地打開手提箱,小心地取出一管綠色的液體來。
“這是什么?”女子不明白風衣男又玩什么新花樣。
“IS56,研究所剛剛送來的新藥劑,讓我們試用的。這總可以了吧。”風衣男揮揮手,讓醫生將藥劑吸到針管中。
“新藥劑,有什么副作用還不清楚,就直接給這個學院的學生用?”女子想要阻攔,可醫生完全不理她,而是興奮地走到內間,抬手將藥劑注射到何譽的體內。
……
“何譽,何譽!”
何譽聽到有人在叫自已名字。他茫然抬起頭,發現自已正站在一片綠樹叢中。什么時候自已竟然來到了室外,何譽有些疑惑,難道他們將自已放出來了?
“何譽,你之前到CBD去干什么?”有聲音傳來,卻看不到人影。
仿佛只是下意識的,何譽開始回想。
眼前的景物忽變,他發現自已再次回到了CBD的那條街道。他想起什么,抬頭向西邊望去,果然看到云縫間正在掉落黑色戰機。
戰機在旋轉、墜落。
何譽的視線拉近,看到飛行員拼命拉動彈射桿……
有人沖上二樓,那是來抓人的。最前面的年輕男子手中拿著最新型的離子沖鋒槍,威力檔設置在非致命的“擊倒”。緊跟在后面的風衣男揮舞著老式的火藥手槍,嘴里大喊著什么。
爆炸,黃色的煙霧襲來,要昏迷了。眼皮合上之前,那走過來的紅發女子看著好親切,明亮的大眼睛似乎想說話……
“就這些。你沒有和什么人接頭?沒有從現場拿走什么東西?”
又有聲音傳來,依然看不到人影。何譽發現自已再次回到樹叢中,只不過,這一次對面站著那位穿著風衣的男人。
何譽下意識搖頭。他不明白對方在說什么。接頭,跟誰接頭?現場有東西?自已怎么沒有看到?
長守聯邦安全總署的總部大樓,位于央城新老城區交界處,正是央城最熱門和繁華的地段。
雖然每天這里人流如織,但卻很少有人知道,掩映在老樹高墻后的這棟煙灰色四方大樓,竟然是整個長守聯邦最強力的安全機關之一。
此時,就在這棟大樓地下15層的審訊室中,特偵處的李靜副處長,就是何譽之前看到的那位紅發女子,面帶怒容,指著面前的屏幕:
“杜處長,你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將這段腦容圖存入機密檔?”
就在之前,連接在何譽身上的傳導線傳回了何譽對訊問的腦反應畫面。
當看到何譽的視線中竟然出現了飛行員拉動彈射桿的畫面時,參與審訊的人都很是意外。按照他們的經驗,審訊對象傳輸過來的腦畫像,從未出現過如此清晰的特寫畫面。
而讓他們感到疑惑的是:如果當時飛行員真的啟動了彈射系統,為什么現場沒有發現彈射的痕跡。要知道,這種聯邦頂級的空天兩用隱形戰機,它的彈射系統是幾乎不可能失效的。
“李靜,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要將這些存檔。因為你的影像出現在他的腦反應中,這就有理由懷疑,你與這件案件有牽涉。要知道,我本可以以此為由讓你接受調查,現在只是存檔備查,已經是很寬容了!”
說話的風衣男叫杜未然,是總署特偵處處長。
李靜咬了咬牙,清秀有力的眉毛控制不住地揚了起來。她并不害怕什么腦反應證據,畢竟這藥劑并沒有通過委員會的認可。但是,她知道自已現在在擔心什么。
那個眼神,就是在現場那學院學生望向她的那個眼神。
如果不是看到腦容圖,李靜自已都不太相信,在當時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自己和那個被關在審訊室中的學生竟然還交流了一個眼神。
剛才,她站在桌面,仔細地看了每一幀的腦反應畫面,從對方的視角確認了這個眼神交流的存在。
為什么?
自已并不認識這個叫何譽的學生啊!
因為李靜的堅持,對何譽的審訊被暫時停止。杜未然同意等現場其他人的初審結果出來后再開展下一步的調查。
回到家中,李靜脫去穿了一天的工作服。緊身的工作服下,是一件略有些寬松的天藍色人造絲襯衫。襯衫下擺束在褲腰里,將她略有些豐滿,但依然線條優美的身材顯露出來。
李靜從水龍頭接了一杯凈水,一口喝干,依然覺得有些口渴。
她知道這是近距離使用暈迷彈的副作用。杜未然丟出暈迷彈的時候,并沒有按照條令喊出警示口令,以至于快步前沖的她差點也吸到迷霧。
“這到底是為什么?我在哪里見過他嗎?”
李靜讓自已冷靜下來,無聲地問自已這個問題。
在回來的路上,她已經仔細地將自己二十年的記憶翻了一遍,卻根本沒有找到一絲與這個學生相關的線索。
可是,為什么自已看到他時,總會有一種難以言述的熟悉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