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乙丁愣住了。

遲疑良久，才猛搖搖頭大笑：“咱倆兄弟說啥對不住對得住的，不是早就說好了，從今往后都要有福同享有禍同當？”

杜良鈺頓了下，猛點頭：“對，還是兄弟你說得對，以后咱們都不說這個了。”

他才回憶起，原主這人吧，也不知道該說他是木訥還是該說他蠻橫，早年一直在學堂備受欺負。同樣被同窗欺負的，自然還有譚乙丁。兩個人同病相憐，同病相惜。

不過，杜良鈺自覺要比譚乙丁高人一等，因為譚乙丁上的是算學班，而且，譚家是商賈之家，雖然小有錢財卻注定與科舉無緣。好在譚乙丁志不在此，抱著“認得幾個字兒就回家經商”的想法，即便被先生罰站，也照樣怡然自樂。

即便二人同時被先生罰站走廊，他也拿鼻孔看對方。可譚乙丁卻沒有自知之明，反而一次次的找他說話，逗悶兒，甚至還將自己帶來的午飯分給他吃。自然，沒少被原身冷嘲熱諷。

好在譚乙丁是個缺根筋的，他的嘲諷落到對方眼里，卻變成了“不善言辭”的最佳正解。

有一年他生日，杜雪菲替他準備了一份大肥肉。對整年整月啃窩窩頭就野菜充饑的兄妹倆來說，是難能可貴的美食了。他正小心翼翼的拿出午飯準備吃，不料卻被幾名同窗盯上，故意挑事打翻了食盒。他生平第一次對人動了手，不出意外的被幾名同窗聯合起來海扁了一頓，結果不言而喻。

他被打得眼淚鼻涕橫流時，是譚乙丁跳了出來，“誰敢欺負我譚乙丁的兄弟？找死！”

最后，兩人被一群人圍毆，鼻青臉腫無法見人，回家養了好幾天的傷。等再回學堂，杜良鈺也默認了二人兄弟的關系。

想起原主在內心嘲笑譚乙丁是個傻缺時，他的臉不由得火辣辣地。

城北向來是賭徒聚集地。在這參賭的，大多都是三教九流的人物，賭的銀錢數量雖然不大，卻抵不過杜良鈺原本就家境貧寒，他要讀書交束脩，還要小賭怡情，養妹妹，他爹不過才去了幾年，留下的遺產就被杜良鈺敗光了。不僅如此，還欠下了不少外債。

杜良鈺原本也是想起了這茬，在譚乙丁提出要帶來城北時，才將錯就錯沒有阻止。

“喲！咱們的杜秀才來了呀，快快快，三缺一，就等著你來湊桌了。”

“杜秀才，今天來玩兒骰子吧！”

“杜秀才……”

一路過來，眾人都萬分熱情地招呼著他。當然，如果不看那些人一臉戲謔，和瞅傻子一樣的眼神的話，就完美了。

“杜兄，咱們去玩斗蛐蛐吧，我今天特意捉了兩只頂頂好的蛐蛐過來，一只的個頭頂兩只那么大，黑武又雄壯。這次咱們一定能贏！”

譚乙丁手舞足蹈般比劃著，還獻寶般拿出自己精心準備的蛐蛐，可一眨眼，身旁的杜良鈺卻不見了人。

“咦，杜兄你去哪？別走！”

他死死拽住杜良鈺的衣襟不放，“杜兄，他們都是玩兒骰子的行家，咱們玩不過人家。聽我的，咱們玩斗蛐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