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胡亞茹的反應，唐廠長頗為高興。為了自己姑娘的事兒，他籌謀許久，整個財務科看來看去，靠譜的，能夠扶持女兒上位，還能一直幫她盯著財務科的，也只有小江這個媳婦了。

加之江學豐和他有點兒淵源，兩家走的近一些也能互惠互利，相互進步。

“前兩天我這丫頭找你都說過了。”唐廠長終于進入了主題，“我希望你還是再好好考慮一下，不要那么著急給答案。我想蔣嬰艷是什么樣的人，小江應該也和你說過，你在她的手下工作是不可能順利安然的。”

蔣嬰艷是什么樣兒的人？

其實江學豐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人。她知道蔣嬰艷和江學豐一家有一層特殊的關系。

可是，蔣嬰艷和她并沒有什么直接聯系，有必要或者說有可能針對她嗎？

胡亞茹不知不覺看向江學豐，又轉過頭，她沒有一口拒絕，而是笑了笑，“我的經驗很有限，徐麗其實比我更有經驗。”

“誒～”唐廠長皺皺眉頭反駁，“小胡，你不用謙虛，我就覺得你不錯。”說著，他又怕胡亞茹有負擔，接著道，“我也就是想讓你幫著點兒我這個女兒，她呢，對財務科業務沒有你懂得多，你要幫她多盯著點兒。讓她在工作上多向你靠近，近朱者赤嘛，多學習著點兒。”

看著胡亞茹猶豫，不吱聲，唐廠長是真沒想到這個姑娘真這么難說話，方有點兒不知好歹、油鹽不進的意思。

頓了頓，唐廠長語重心長道，“有時候，幫人就是幫己。”

這是逼迫，胡亞茹心中很是不愿，依舊不言語。

當面拒絕，她不敢；即刻答應，她不愿。

真是太難了…

江學豐看著胡亞茹不言語，桌下的手碰了碰她，然而胡亞茹并沒有打算有所回應，依舊那樣倔強，不肯松口。

江學豐實在無奈，只好自己從中調和，“她比較單純，怕做不好，讓您失望罷了。您和我父親是故交了，不用這么客氣…嗯…我和她說吧。”

這樣一說，便算是江學豐替她應下了。

胡亞茹看向江學豐，蹙著眉頭，十分不解江學豐意在何為？

江學豐一向都是順著她，事事以她為主，聽她意見的，今天這么大的事情，怎么還替她拿了主意了。

如果不是在唐廠長家吃飯，如果不是為了維護江學豐的面子，不外揚家丑，她一定會當場和江學豐翻臉。

這頓飯，胡亞茹食之無味。

這樣表面上的和諧僅僅維持到了從唐廠長家出來那一剎…

一路上，胡亞茹走在前面，江學豐推著自行車跟在她后面。

他知道，他這樣不問胡亞茹的意見直接承應下來，胡亞茹一定會生氣。

他是了解胡亞茹這個人的。她整天安于現狀，說她努力，她卻不在乎升職，說她不努力，她整個心都撲在工作上，加班也沒見她抱怨過一次。

說白了，對于胡亞茹來說，她還是沒有長大。

可是像今天這樣的飯局，不應承下來又能怎么樣呢？唐廠長也只是想要讓她幫襯著小唐，并沒有什么過分的要求。賣個人情而已，對于胡亞茹融入廠里也是有好處的。

“生氣了？”江學豐跟在身后忍了許久，才開口問道。

聽到江學豐的聲音，胡亞茹反而加快了步伐，并不打算搭理身后的江學豐。

江學豐見狀幾步跟上，走到胡亞茹身邊。

他就沒見胡亞茹走路這么快過，也從來沒有這么使過小性子。

看來火氣還挺大的。

“真生氣了？”江學豐又問道。

胡亞茹突然駐足，似乎是忍了又忍，看也不看江學豐，不冷不淡說了句，“你現在最好不要招惹我，我不想在大馬路上和你吵架。”

胡亞茹話都說成這樣了，江學豐也只好繼續跟著，不說什么了。

看這樣子，回去胡亞茹免不了要撒氣。

果不其然，剛進門，胡亞茹就變了臉，“你今天什么意思？”

江學豐撓撓額頭，走過去拉胡亞茹的胳膊，想讓她坐下慢慢說。

胡亞茹卻十分較勁，硬是甩開了江學豐的手，“你松開我。”

“唐廠長今天這么拉下面子求咱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拒絕。”江學豐松開手，耐下性子，放緩語氣，“他年紀也不小了，就這么一個姑娘…再說也不讓咱們做什么，就是想讓你幫襯著點兒。”

在江學豐眼里，這不過就是舉手之勞，他實在不明白胡亞茹反應怎么就這么大。

“你以為我真的傻聽不出來嗎？真的就只是讓我幫襯而已嗎？”胡亞茹斜了一眼江學豐，“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別人把我當刀使，你還在一旁嫌我不夠鋒利，恨不得幫著磨兩下。”

“你這話說的，我怎么可能幫著別人害你呢？我也是為了你好。”江學豐去攬胡亞茹的肩膀，卻被她避開。

“為我好？”胡亞茹陰陽怪氣。

江學豐不知所措，長嘆一聲，“這個事兒怎么說……就是因為有蔣嬰艷這個人在中間橫著，唐廠長才會擔心出問題。他現在提出讓你幫忙無非就是怕小唐上位，蔣嬰艷從中作梗，動手腳。你不過是幫忙看著，不要出問題……”

胡亞茹窩進沙發里，兩手交錯搭在膝蓋上，“那還不是把我當槍使嗎？你們都說蔣嬰艷這個人這也有問題，那也有問題，現在把我推出去和她正面交鋒，給小唐擋箭。”胡亞茹坐向江學豐的方向，“你是真的為我好，還是你怕得罪唐廠長？”

“你怎么會這么認為呢？”江學豐皺起了眉頭，隨后又覺得自己語氣不大好，緩了緩，平心定氣后才說道：“我承認，唐廠長對我有恩，他在我最落魄，最難的時候，主動把我調到他這邊的。他今天，提出這樣的要求，我實在沒辦法拒絕。可是，亞茹，這不是把你當槍使。小唐是唐廠長的女兒，他會不管嗎？他是怕出問題，怕小唐壓不住財務科，不是讓你沖鋒陷陣。再說，就算他們都不管你，你還有我啊。”

“有你，有用嗎？”胡亞茹撲簌撲簌眼淚直落，齉著鼻子，“你知道的，我在財務科就是不愿意這樣。人屈服的多了，總會出問題的。”

看著胡亞茹落淚，江學豐又有些心疼，也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沖動了。

或許當時他應該給一個活話，給足亞茹思考的空間，讓她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江學豐伸手去給胡亞茹拂去臉上的淚珠，輕輕說道：“可是老馮要退休了，你總要適應新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