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都是熟人呢…

姜山按照關你鳥事和管我鳥事的思維方式判斷了一下，果斷選擇了管我鳥事這個選項，任由兩個身影從自己身旁跑過。

“啊…”

姜山身旁，花不語看著那飛奔而逃的綠燈抿了抿嘴，又忍不住扭頭看了姜山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感受著身旁花不語那澄澈的目光，姜山心里一跳，下意識一腳踢在了一塊小石子上。

嗖！

那小石子在空中劃出一道破空聲，準確的敲在了那綠燈的腿彎處。

綠燈噗通一聲趴在地上，但是他反應很快，倒地一瞬間就是一個地滾翻，爬起身來繼續向前跑去，姜山匆忙踢飛的小石子雖然讓他摔了一下，但是并沒能給他帶來什么重創。

無奈的聳聳肩，姜山扭過頭無辜的看了花不語一眼：“跑遠了…”

話音落下，河道上一道水柱向著那綠燈噴射出去，那綠燈被水浪嘩的一聲拍到了路邊花壇里。

與此同時，陳霆也追到了綠燈的身旁，從腰上摘下手銬咔噠將他扣住。

“跟我走一趟吧，小子…”說著，陳霆轉過身有些氣喘的向著水面上的一個小船上的身影擺手道謝。

為了防止那綠燈逃跑，陳霆將手銬另一邊別到自己手上，沒好氣的踹了那綠燈一腳：“這么大的人了，沒手沒腳么你？非得搶人家女生的包？”

正說著，不遠處姜山和花不語慢悠悠的路過，陳霆看到姜山的一瞬間臉就黑了，氣吼吼的咆哮了起來：“小子！你不是挺厲害的么？剛剛干什么去了？！”

姜山漫不經心的掏了掏耳朵，華麗麗的把他無視了…

花不語趕忙站出來擺手，她不喜歡別人說姜山的不好，含混不清的嗚嗚叫著，花不語下意識的打著手語。

眼看花不語那委屈巴巴的樣子，姜山心里一陣不舒服，當即沖著陳霆抬了抬下巴：“跟…跟我有關系么？”

“見義勇為你老師沒教過你么，這還用有關系么？！”陳霆頓時氣的直跳腳，遠遠地，幾個小警員趕了過來，幾人看到姜山的一瞬間嘴角一陣抽搐，頓時有了一種想要曠工的沖動…

“呵…那…那我問你。”姜山嗤笑一聲：“他看到我追他，一個不注意被車撞了怎們辦？一個不注意摔溝里骨折了怎么辦？你來給我擔責任么？”

陳霆聞言頓時一滯，剛想說些什么，就看到姜山再次開口：“兩男子見義勇為抓捕飛車搶包的小偷，對方慌不擇路撞到了墻上導致重傷，兩男子判罰三十萬元，刑期十五年，陳警官聽說過么？”

陳霆咽了口唾沫，這事他聽過，也確實聽說過不少類似的事情。

“一女子在車上遭遇猥褻犯，武校生出手擊倒猥褻犯并及時報警，最后那武校生被判了兩年半哦~”

姜山嘴角帶起一絲笑意，背對著陽光，臉上帶起一絲陰影，陳霆看著姜山的面孔，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莫名的，他感覺自己有些底氣不足。

“老婦摔倒在地被男子扶起，反咬一口訛上了對方，男子判罰六十萬，不過這個人可厲害了，他自殺明志了。”

話音落下，陳霆臉上一片雪白。

“從幾百年前開始，這個世界的道德就已經崩壞了，到現在為止像我說的這樣的事情多如牛毛數不勝數…說實話，陳警官，我很討厭你們這樣的人。”姜山咧嘴笑了起來。

“需要的時候就高舉見義勇為的大旗大談特談，出了問題卻開始討論依法治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需要的時候說見義勇為是道德底線，上了法庭又要公事公辦。”

“最可怕的是，我之前說過的這些事情電視不報，報紙不登，想想也真是讓人細思極恐啊…”

“曾經有個人說過：做好事不留名！想我當時年少，不懂得其中的道理，現在想想，我大概明白他為什么不敢留下姓名了！”

姜山看著牙關緊咬的陳霆哈哈大笑，打量了一眼陳霆身上的警服，警服口袋里漏出一截便利店賣的速食熱狗。

“說起來陳警官這是出來買吃的么？只吃速食熱狗對身體不好的…哎呀，這個世道像您這樣廉潔踏實的警官可不多了，可您這么努力…又能拯救什么呢？說到底，你手中的權利也不過這一畝三分地，這天底下的埋汰事多了去了，你又能怎么樣呢？你能保證其他人也像你一樣公正廉明么？”

“道德崩壞這個問題就好像大廈傾塌，靠你一個人，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而當道德和法律沖突的時候，與其在這里譴責我，倒不如問問你自己，陳警官你自己會怎么做呢？”

姜山慢悠悠的話語如同錐子一般一下一下捅在陳霆胸口，陳霆只感覺手腳冰涼，卻想不出一句來反駁的話語。

“你問我見義勇為老師教沒教過我…當然教過！我姜山也是讀過圣賢書的，圣人言見義不為，無勇也。但圣人言適用于盛世，當今這個社會，圣人之言，狗屁也！若圣人活在當下，怕不是內褲都要賠掉，然后在監獄里蹲上三年吧？”

姜山咧咧嘴，那不帶一絲笑意的笑臉仿佛在陳霆眼中的世界里無限放大，森然無比。

“當然啦，這對圣人來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圣人如果生活在這個社會上，可是一天都活不下去的…”

“所以…我一般不會多管閑事，這個回答，陳警官您滿意么？”說著，姜山一攤手，看著陳霆的樣子嘿嘿一笑：“沒問題的話那我就先走了，入秋天冷了，您穿的這么單薄還要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可千萬別著涼了啊…”

說罷，姜山拽著花不語轉身離開，陳霆陰沉著臉僵在河岸邊默不作聲。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那個…我的包…”剛剛被搶那女子怯怯的走了過來，一旁小警員隨手拿過她的包塞給她，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悄聲道：“趕緊走吧，我們組長今天心情不好，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明天來警局做個筆錄…”

那女子連忙點頭，接過包轉身快步離開了。

河壩臺階上，一道藍色的身影施施然的走了上來，陳霆身后剛剛說話那小警員趕忙打了聲招呼：“下午好，河靈小姐。”

來人正是那剛剛救了火的女子，女子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梳著古時女子梳的垂鬟分肖髻，容貌恬靜美麗，一條藍色的裙子看起來十分淡雅，整個人具有一種古典美的風韻。

“幾位下午好。”河靈微微點頭。

陳霆臉色看起來有些疲憊，勉強扯起一個笑容：“剛剛多謝河靈小姐了。”

“陳警官客氣了，應該的。”河靈輕笑道：“剛剛那個男孩很有意思。”

“河靈小姐也認為他是對的？”陳霆嘆了口氣。

“不對，但也沒錯。”河靈微微搖了搖頭：“當下這個社會來看，那個男孩說的沒錯，他只是說出了絕大多數人的心聲而已。”

“即便是職業英雄，也會偶爾面對他所說的那種情況，不同的是職業英雄武力和社會背景都不是常人能構陷的，所以這種情況較少，但對于擁有正義感的普通民眾而言，面對的將會是人生觀價值觀的坍塌。”河靈嘆了口氣。

陳霆眼神黯淡，他不是沒想過這種事情，但每次也不會過多思考，有些事想多了只會給自己找不自在。

“可陳警官，既然如此，我還是選擇做英雄，你還是選擇做警察，我們所為的不就是改變這種情況么？”河靈輕笑一聲：“那男孩很有意思，看得出來，他對事情有著清楚的認知，所以他只會拿天下大勢，社會常態來打擊你的正義觀，卻并沒有評價你的以身作則，從而回避了自己沒有見義勇為的問題，因為他知道你是對的。”

“既然他都知道你是對的，為什么你還要跟自己過不去呢？”河靈巧笑嫣然道。

陳霆怔了怔，眼睛頓時一亮，隨即臉色開始陰晴不定，好半天，陳霆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媽了個巴子的！”一聲咆哮，陳霆拽著一旁和自己拷在一起那垂頭喪氣的綠燈，撒腿向著姜山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小崽子，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啊啊啊啊！”

一旁幾個警員看著河靈歉意的笑了笑，飛快的追了上去…

河靈看著一群警員飛奔而去的身影嘆了口氣，姜山的話對她的沖擊也很大，讓她莫名的感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一般，不過她心里雖然有些不好受，但畢竟處于旁觀者角度，不至于被姜山幾句話給洗了腦。

目光落在路上的一顆小石子上，河靈眉頭微蹙，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展顏一笑。

“姜山…家住附近，姓姜…”河靈嘴角帶起一絲弧度：“能教出這種身手的家庭，應該也只有那兩位了…臭小鬼，說話一套一套的，全是坑。”

“不過…這種天賦不用在對的地方實在是可惜了…”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河靈手指在手表上按了按，幾秒后，手表上一個中年男聲傳出。

“喂，小凌？”

“是我，爸，有空么，幫我查個人。”河靈輕聲道。

“你處對象了？”手表上聲音猛地拔高。

“……”

“不是。”河靈聲音平靜：“姓名姜山，江延二中的學生。”

“還是個學生？”手表上聲音再次拔高。

“……”河靈深吸了口氣。

冷靜…這是親爹…

“等下啊，我這就查查…”男子顯然也意識到了什么不對，干笑一聲，緊接著，手表上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傳來。

“呦呵…”那男子聲音驚訝：“姜尚云的兒子？”

“能力呢？”河靈趕忙問道。

“登記的是超快速再生，不過從掃描到的圖片來看，他的松果體較普通覺醒者更為活躍，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雙系能力者，另一項能力不知道有沒有覺醒…嗯…畢竟是那倆人的孩子，倒是不稀奇…”

男子說著又是一陣驚訝：“全國少年武術大賽總冠軍…制服銀行劫匪…搗毀人販窩點…這特么哪件事是正常高中生該干的？”

“今年的登云行，我要他參加。”河靈嘴角翹起，目光看向腳邊的那塊小石子：“這個人，我們工作社要定了！”

通話那頭頓時一陣雞飛狗跳：“小凌？你可別亂來啊！他才十六歲！喂？”

隨手掛了通訊，河靈轉身一步踏出，一道水浪從江水中翻滾而來，托著河靈回到小船上，河靈抬手順了下耳邊垂落的青絲，藍色的裙子在晚風中輕輕搖曳，白凈的臉蛋在夕陽照射下美的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