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原來他也被發現了啊……看來左達也不是很厲害嘛……”
“你太無禮了……我可不敢干預他的行動……”頭發緊縮,里面的聲音逐漸消失了。
“真是可惜了……”頭發斷開,她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只是廳子里多出了三大團頭發。
她走向窗邊,看著朦朧的月色,嘀咕著:“主人真有意思……他們很快就會又見面了吧……”
“憐憐,憐憐……”是父親的聲音。
“嗯……”她緩緩睜開雙眼,似乎很久沒有看見他了,一時竟覺得他年輕了不少。
“起床了,今天還得上學?!彼托牡貛团畠捍┖靡路?。
“嗯?媽媽呢?”
“你忘了嗎?我們早就沒和媽媽住在一起了……”父親把女兒領到洗手間。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嫩嫩的臉蛋,一時竟然覺得有點陌生。
“你睡迷糊了?”父親給她扎好雙馬尾,這些事情以前都是母親做的,沒想到常年在外出差的父親也會,她很高興。
早飯是八寶粥和煎蛋,已經算是不錯的早飯了,至少很多同學都沒有這個待遇。
“爸爸,待會你能送我去上學嗎?”
“當然可以?!?
她好像是第一次坐上爸爸的摩托去上學,路上的道路都不擁擠,許多學生也騎著自行車去學校。
父親覺得她一早上都有點走神,進了學校班級都差點走錯。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看來下次出去玩得早點帶她回來。
她一天都安靜地坐著,默默看著其他小朋友打鬧,她似乎不屬于那個群體,或者說不適合。老師也發現了她的異樣,好心地讓她一起參加小伙伴之間的游戲。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只不過她的心中隱隱約約覺得很膈應,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識。
下午,父親準時接她回家。她抱著他,久違的安全感。
“爸爸,你以后天天都要陪著我……”
“好,爸爸答應你,只要沒有加班,我天天陪著你?!?
她抱得更緊了。
經歷感覺很朦朧,她卻又說不出來哪點奇怪。不過現在能和父親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她已經很滿足了。
如果永遠就更好了。
她做了個噩夢,夢見父親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等許父把她叫醒的時候,她已經泣不成聲。
“爸爸在這呢,你怕什么……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彼四ㄋ劢堑臏I水。
“……我夢見你不見了……這種感覺好真實啊……”她抽噎著。
“怎么會……憐憐你那么乖,我怎么會離開你呢……”他一把抱住她,心疼壞了。
“對了……爸爸,你最近好像都不加班了誒……”
“是啊,最近公司里沒啥事,我每天都可以按時來接你啦?!?
“……公司……”
“就是爸爸上班的地方,我還帶你去過呢……你忘了嗎?”
“我……我有點記不起了……”她緊緊摟住父親,仿佛下一秒有人會將他奪走。
他摸了摸她的小腦瓜。
日子看起來很平淡,時間過得快也不快。她還是偶爾會夢見父親突然消失,可能這是她最害怕的。不過醒來溫柔的父親一直陪伴著她,即使是噩夢也不足為懼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注意到班上有個奇怪的小男生,他不愛說話,看起來呆頭呆腦的。
起初她并不在意,只不過他好像有意無意地看自己。她發現后,男生立刻低頭,用筆畫著什么。
她好奇地靠近,那個男生在畫一個黑色的動物,肢體看起來像人類。
“你畫的什么呀……是一種動物嗎?”
聽到她的聲音,小男孩立刻把畫藏了起來,似乎有點害羞。
“這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嗎?”許幽憐更加好奇,莫非他照著我畫卻畫成了那么丑的樣子……
“沒,我畫的不像……”男生小聲答道。
“好過分……你居然把我畫成那個樣子!”許幽憐委屈極了,想把畫搶奪過來。
“不……不是,我沒有畫你……我畫的是……”
“???什么東西……”許幽憐在腦袋里搜尋著,“你說的是猩猩吧……吶,黑不溜秋的顏色,有人一樣的手腳,你拼音學的好差啊,怎么亂讀……”
小男孩有些失落:“哦……我一直以為讀‘醒醒’……原來讀‘猩猩’啊……”
“真的是,一聲三聲音調都不分嗎……”許幽憐又覺得哪里不對,“你畫猩猩干嘛要看著我畫???我長得像猩猩嗎?”
她拍打著桌面,其他小孩都看過來了。
“……對不起,我再也不畫了……猩猩是我隨便畫的……”他跑了出去,驚世巨作卻沒帶走。
許幽憐走進一看,那個黑色的動物表情沒有涂黑,看起來在笑……就像猙獰的人影。
“這是什么東西……”她翻動著畫圖本,每一頁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畫,上面還寫著“醒醒”……
往前翻,“醒醒”越來越多,白紙上幾乎寫滿了這兩個字。
“連字都寫錯……”許幽憐發現自己都快不認識這兩個字了,看著越開越陌生。
“猩猩是反犬旁和天上的星星,這個超簡單的……”她翻動著畫,“我爸爸特意教我的……”突然,她心梗了一下。
想起父親,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時間仿佛凝固了,沒有上課鈴,沒有嬉鬧聲,周圍的人不再做自己的事,而都望著她。
在這令人窒息的氣氛中,許幽憐感覺不到心跳,她很慌,卻遲遲沒有意識到問題在哪……
“醒醒,醒醒……”她念叨著,他們的臉開始變化,黑色的線條侵蝕了他們的肌膚,灰暗漆黑蔓延上視野,五官被黑色淹沒,他們變得和畫中很像……
她跑了出去,沒有人阻攔,所有人都是背景,是組成漆黑的一團墨色。天空也是一片黑色,白色的表情猙獰地笑著。
她知道了這是在做夢,是一個不想醒來的夢。她跑出學校,身后的事物逐漸褪色,變得渾濁和黑暗融為一體。
門衛沒有臉,只有漆黑中一個白色的表情。
“咯咯咯……”印象里的繁華聲被這些詭異的聲音替代。沒有人阻止她,但也沒有人不是漆黑的……
家的方向,她現在只擔心一個人……只要他沒有事,一切都可以接受。
“憐憐,你回來啦?!笔鞘煜さ穆曇?。
她聽到了爸爸的聲音,卻突然害怕了。
迎面走來的是一張漆黑的臉,臉上白色的五官線條隨意地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