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心慌呢？

李承歡不知道，只是當他看見空無一人的店鋪時，心，便亂了。

他沖出店鋪，人潮擁擠著，遮蔽了視線，他看不清。

無助地，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她的名字，期待著那個柔柔弱弱的身影從某個角落闖入他的眼簾，期待著那聲柔軟依賴的歡又一次闖入心房，期待著溫軟的身子又一次鉆入他的懷中，予他安心。

但是他所希冀的，都沒有，

周遭只有混亂的人群和嘈雜的叫喊聲。

慌亂如烈火灼燒著他的心口，燃起的塵灰蒙蔽了他的心智，他就連去請子雨幫忙都忘了，只知曉漫無目的地一味尋著。

“白術，白術！你在那里？”

砰——

慌亂間，少年一個轉身，腦袋便撞上老樹上橫生的枝丫，晃晃悠悠轉了一圈，倒在了地上。

濺起的塵灰染在了他的玄衣上，顯得有些狼狽，過度奔跑的身軀過度貪戀著此時的休息，使得他站不起身來。

橙陽依舊耀眼著，迷幻了他的視線，意識恍恍惚惚的，不知又將那時的記憶與此刻重合。

“同游大秦山水啊，罷了，這個此后再說吧。在此之前——，承歡吶，你——你喜不喜歡我的？——”

渭水河畔，佳人一襲紫衫裙，轉過頭來，柔著聲音問道。

白皙如雪的肌膚透著羞澀的粉紅，少女雙手置于身后，緊張地扭捏著。

滄海般的藍瞳宛若萬丈星辰，滿溢著的愛意如那日夕陽的余暉般燦爛。

記得，那日的橙陽依舊溫暖著，閃耀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像是斷開又重合著的金屑。

拂過水面的風，裹挾著那處的姹紫嫣紅？吻在她的臉上，惹得少女緋紅羞澀。

她是從不粉妝的，只是因為遇見了他，才羞紅著臉，像是抹了胭脂般好看。

“你——，你別不說話呀，說啊，喜不喜歡我的——”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記憶像是零星的雪花，斷斷續續的，李承歡無法記清。

“哈哈，沐鳶這么可愛，天下男子那有不喜歡的，我當然也不意外了。”

似乎是驚訝于她不曾見過的膽大，也存在逗逗她的心理，他答應了。

佳人微微錯愕，似乎驚訝于他的答應，半晌后，才驚艷著笑顏，羞澀地湊上前，輕輕吻在他的唇上。修長白皙的玉指，輕輕點在他的唇上，不讓他發聲。

“那——，答應了，若是來日再次相遇，承歡可只能愛我一人。”

“說定了的，絕對，絕對不能反悔哦——”

那處的梨花香，席卷璀璨的夕陽飄揚遠去。

只剩佳人笑顏依舊。

“啊啊啊——”

此時此刻，少年跪坐在地上，心口似乎是被喚醒了一般，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洛沐鳶——月白術——沐鳶——白術——

“啊啊啊——”

同樣的銀發藍瞳，他怎么就忘了，忘了那個傻傻愛著他的女孩？

情傷，狠狠刺激著他的心。李承歡捂著心口，踉蹌著，從地上起來，眼眸中滿是堅定的神色。

我一定會尋到你的，沐鳶——

這一邊，銀發少女被扛著，繞到一個曲折幽深的小巷中。

小巷中還算干凈，只是似乎荒廢了許久，偶爾有孤鳥落于其間，探尋著可能的食物。

那華衣少年兜兜轉轉，似乎對此地極為熟悉，片刻后便扛著慌亂的少女到一處極其孤僻的胡同中。

胡同三面都是已然荒廢的舊房屋，她退無可避。

見已然到了目的地，華衣少年便將月白術隨意地丟在了地上。

少女柔弱的身軀，就這樣被丟在地上，生疼，但她死死咬著唇，就是不求華服少年的憐惜。

銀發少女挪動著身子，移到墻角處，小手死死抓著胸前的衣襟，畏懼而勇敢地看著他。

那少年倒是沒有在意少女的抗拒與否，揮揮手，跟隨而來的手下人領命散去，只留下他一人。

“我曾聽遠歸的兵士說月兔氏之所以叫月兔氏，就是因為月兔氏王族世世代代皆患月曇，都是銀發藍瞳的短命鬼。”

那少年邊說著，邊向白術走來，雙手附上破爛的華衣，慢慢地解著。

看向銀發少女的眼眸中，滿是火熱。

“你有這銀發藍瞳，應當也是月兔氏王族之一吧，不過是哪一位我就不在意了，畢竟我也沒了解那么多。”

隨著最后一件衣裳解下，少年走到了月白術面前。

“不過，既然為月兔氏族人，便是玷污了，外人也說不得什么吧。”

赤裸的上身緩緩下壓，少女極力反抗著，卻是沒有任何作用，那少年僅僅用了一只手便扣住了月白術撲騰的雙手。骯臟的臉龐近在咫尺，獰笑著，仿佛一切都已然在他的掌握中。

結束了嗎？

月白術閉著眼，眼眸中浮現那抹溫和的笑顏此刻熟悉而溫暖。

那個約定，承歡記得了嗎？

砰——

重物摔落的聲音自前方響起，惡心的濕潤感并沒有從薄唇上傳來，雙手的束縛被解開，柔軟的身軀驟然放松，無力地跌倒在一具熟悉溫柔的身軀中。

月白術睜開眼，只見李承歡笑著，對著她溫柔依舊。

“歡——？”

少女喃喃地說著，似是畏懼現在眼前的還是朦朦朧朧的玄虛夢境，還伸出手扯了扯少年的臉頰。

“嘶，疼啊沐鳶，輕一點——”

銀發少女微微愣著，片刻后才明白少年已然記起的事實，眼中星海，卻是裝不滿委屈，淚水磅礴著，自絕美的小臉上滑下。

粉嫩小拳頭捏著，錘著李承歡的胸膛，似要把這些年的思念和委屈都發泄掉。

“你也知道回來！！——”

懷中少女哭訴著，淚水打濕了他的玄衣，嬌軀一點一點暖入胸懷，他的慌亂的心，也終于是安了下來。

“好了好了，不鬧了，回去你要怎么懲罰我都可以，至少現在讓我把欺負我沐鳶的雜碎都除掉吧。”

少年淺淺笑道，抬出手來，可見所持素白的長劍皎皎。

其劍身之上，隱約可見承歡二字。

懷中的佳人止了淚水，看著熟悉的長劍，終是確定他真的想起了過往，嘴角浮現著笑顏，驚艷了塵世眾生。

“記得這劍，是我和制劍大家為承歡所制的吧，怎么想著把它取來了？”

“自然是對付那些個欺負沐鳶的雜碎了。我忘記了那些年的事，所以舍棄了許多，只是這劍，不知為何怎么也不愿丟棄，所以也就伴隨著一并來白城了。”

“我在白城這些年，什么都沒得到，就是友人結識了一大堆。你被抓走時喊著我的名字，被有心人聽及，料想著此時不尋常，也就通知我了。”

“我想著沐鳶危險了，便取了劍匆匆趕來了，還好，時間還來得及。”

懷中少女似是被逗笑了，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臉，那里還有被她捏過的緋紅。

“那你怎么沒想著，去尋人來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