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楊總覺得今天眼皮子跳得厲害。

新來的刺史要了幾套屠各人的衣服，說是拿去研究，張楊當時也沒多想，在他看來，新上任的刺史年紀輕輕，有著股讀書人的儒氣，應該不會膽子大到跑去刺探屠各人的營地。

可現在想想，年輕氣盛也未必沒有可能。

真要有個萬一，張楊難辭其咎。

本來張懿的死，就已經令他十分的內疚自責，要是新上任的刺史也出了意外，那他這個武猛從事，就真該挖個洞，自己鉆進去了。

越想越覺得不對，張牧疾走來到專門為刺史騰出的房間，外邊不見守衛的親兵，他上前輕輕敲了敲門，恭聲稟報：“張使君，卑職張楊求見。”

無人回應。

張楊心中‘咯噔’一下，該不會真叫自己給猜中了吧！

他把心一橫，直接推開門房。

果然，屋內全無一人，只有幾件脫下來的漢軍衣裳，其中就有張牧今天穿過的常服。

此時，有士卒急匆匆的跑來。

張楊將他攔下，詢問出了什么事情。

那士卒臉上帶有著急之色，喘氣回答：“張從事，屠各人出營了，正向咱們這里沖來！曹都尉派小人來請刺史大人議事。”

“張使君不在。”

張楊丟下一句，快步向蒼龍關上走去，心中的那股不安愈發強烈起來。

來到蒼龍關上，關內守將皆在。

見到張楊前來，郡都尉曹勉拱了拱手，再看只有張楊一人，不由好奇問道：“張從事，怎么不見刺史大人？”

張楊還未回答，旁邊就有將領皺眉說了起來：“也不知怎么回事，屠各人突然就大舉出動了。”

張楊對此苦笑起來：“想來應該是張使君去捅了簍子，惹惱了這些屠各人。”

聽得此話，諸將皆是一怔，有些納悶兒起來：張使君？他不是在關內待著么？

“今天下午，確實是有幾個打扮成屠各人的士卒外出，說是奉了刺史的命令。難道說，張刺史也在其中？”

曉得此事的將領神色驚訝，顯然是沒想到張牧膽子居然會這么的大。

“會不會是你猜錯了，指不定張刺史是去了哪里閑逛呢？”曹勉沉皺眉頭，若有所思。

“不會錯的，給我兩千兵馬，我去出關接應。”

張楊態度篤定，料定了張牧已經出關。

曹勉卻是搖頭，用手指了指前方：“現在接應哪還來得及啊，你瞧這煙塵，屠各人馬上就到關下了，你現在去，不是白白送死么！”

“難道就這樣任由張刺史在外不管？”

張楊大聲說著，他作為并州刺史的屬官，在得知刺史有危險的情況下，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然而就在諸將爭論不下之際，幾匹快馬最先抵至關下，馬背上的人作屠各人的打扮，關上士卒見狀，已經張開了手中弓弦，隨時都能扣弦而出。

為首者也因一路狂奔而面色潮紅，他在關下勒馬，抬頭仰望城關，大聲吼道：“開門！老子是刺史張牧！”

諸將趕忙從城關上探頭一瞧，細細辨認之下，果然是張牧和他的幾個親兵。

于是，趕忙吩咐士卒打開關門。

此時，后面的屠各人已經迫近，尤其是那屠各大將，手握一桿丈長狼牙錘，更是沖在最前，距離張牧等人不過二三十步的距離。

這么短的距離，對于騎卒來說，也就兩個眨眼的功夫。

諸將見狀，自是不能再讓這家伙靠近，紛紛大吼起來：“所有弓手聽令，朝著后面追擊的屠各人，放箭！”

弓手聽令，紛紛扣弦射擊。

一時間，城關上箭如雨下。

木力勒當即揮動手中狼牙錘，噼里啪啦的打掉了許多射向自己的箭簇，同時胯下戰馬也被阻攔得無法前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幾個家伙，狼狽逃進了關內。

張牧幾人沖進關后，半開的關門，立馬又重新合上，倒下巨大門栓，根本不給屠各人任何的可趁之機。

總算逃出生天！

張牧下了馬，雙手杵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后背的衣衫都讓汗水給打濕完了，

要不是跑得快，差點就交代在了那里。

見到張牧回來，張楊趕緊下來迎接，同時語氣略顯責備：“使君，你膽子也忒大了！就這么幾個人，也敢去屠各人的營地，真是太拿性命當兒戲了！”

聽著張楊的絮叨埋怨，張牧心中卻是有些暖意，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關心在乎你的生死。

“我是真沒想到，屠各人里居然藏了這么個變態，要不然，也不至于這么狼狽了。”張牧現在想想，仍舊有些后怕。

可能，這就是實力上的差距吧。

“使君說的是木力勒？”張楊出聲詢問。

張牧略顯狐疑的看了過去，怎么，你知道？

張楊點了點頭，同張牧述說起來。

木力勒，屠各族第一強者，任職于屠各單于虛連鞮央帳下，上一任刺史張懿就是被此人所殺，實力強猛，張楊曾和數將圍殺此人，結果木力勒越戰越勇，反倒殺死諸多漢將，張楊也因此負傷敗走。

“如此說來，那個屠各單于也在這里？”張牧可是記得，天子在詔書里明確提到過，要他拿屠各單于的腦袋交差。

張楊對此微微搖頭，認真說道：“應該沒有，根據我們所知，虛連鞮央應該在西河一帶劫掠，這邊只派了木力勒坐鎮，大概只是想擋住我們，不讓我們增援西河。”

張牧‘嗯’上一聲，緩了緩氣兒，隨后走向城關。

“使君，以后有什么作戰計劃，請您一定要事先支呼一聲，我是您的屬官，要對你的安全負責。”

“還有，像今天此類事情，萬不可再有第二次。”

“曉得了，你這人啊，比女人都婆媽！”

來到關上，以郡都尉曹勉為首的諸將抱拳見過張牧。

此時關上的弓手已經停止了射擊，關下的屠各人也向后退了一定距離，但仍然沒有退去。

“漢人鼠輩，可敢下來與我一戰？”

這是木力勒在關下叫戰的聲音。

我要是能找來呂布，你這家伙哪里夠看！

張牧嘴邊嘀咕，心中問道：“系統，我能說屠各人的語言不？”

系統仍然是個傲嬌，不肯開口，虛浮出的界面顯示：語言轉換，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