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大考按排名分班考試，每班30個人。就這樣，我們三個來自預選文科30班的“文人”（學文科的人，下同），再一次明目張膽地走進“理人”一1班。這種攻入敵人內部的興奮感難以言喻。爬上六樓，鹿鹿還在感嘆：“難怪他們男生那么瘦，原來是爬樓梯爬的。”

“是有點累”我也稍喘地應和。

走進一班，余先生常年包坐進門第一位，看起來高處不勝寒。抬眼看了他一下，準備往內走，找找我的24號。

余先生側過身子，伸手指了指內組最后的墻角，輕輕地說“你的座位在那邊最后，靠墻。”

“OK~”我心領神會地點頭，比著OK的手勢，往座位走去。

真是天時地利人和，我喜歡坐在墻角的感覺，可靠，還有安全感。

坐下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桌子上黑筆刻著“one day is worth two tomorrows”這樣的句子，想來這張桌子的主人是個惜時又立足當下的勤奮少年。

希文坐在鹿鹿的桌子上，側對著她。面帶笑意，侃侃而談。任誰看上一眼就明白，這是一對有共同語言的一對兒，聊著永遠不會結束的話題。

周逸和喬安前后位坐著，她趴在桌子上撐著腦袋，一副焦急等待考試的模樣。還時不時地回頭回應著身后的周逸。他探著腦袋，盯著她。我想他腦袋里一定在風暴，不停地琢磨著話題盼著和她說上幾句。那股子少年的稚氣，觀來如此美妙。

他對喬安的好越來越內秀，超出我的預期。我總是想著他會開展猛烈的追求，直到打動她。可見，是我主觀編排想象的能力太強了。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shù)少年應該都和他相似，遇見玫瑰，并不會徒手攀折，更多的是遠遠觀賞，留著花影于內心洶涌。這不是懦弱，這是理智。理智的人總會顧及旁人，悅人的同時也約納自己。

我不知道她的所謂男友對她有多好，但永遠也比不上周逸，在我眼里。喬安對他的依賴和信任非比尋常，或許他們也有，我這個旁觀者看不到的默契和愛情。

考試開始鈴聲一響，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緒。

此時，奮筆疾書用在考試中最合適。所有人都掩著試卷，低著頭，眼神堅定。腦海中一遍遍地翻閱著過往知識，右手沙沙沙地寫著一行又一行答案。像是在筆走人生，有聲有跡，但此時也無知對錯。

考試結束鈴聲一響，大部分同學都哇了一聲，像是背了千斤重擔一瞬間如釋重負。匆匆忙忙收拾著零散，迫不及待地沖出教室進入寒假的牢籠。

走出考場的我們相視而笑，那些所謂榜首的“學霸”，他們背后付出的努力都藏在其中了。

我們決定一起再吃一次食堂，走在路上，還未穿過長長的閱讀長廊，廣播里年紀主任在說話，準備念作弊名單。起初沒有在意。剛走到走廊盡頭，旁邊桿上的喇叭傳出“高一（30）班朱子欣，高一（30）班安曉郝”有種一瞬間被雷擊的感覺。大家都一起停住了腳步。一副面面相覷的驚訝。

“我沒聽錯吧？剛念的是你的名字嗎”鹿鹿望著我驚訝道。

“好像是的。”喬安確定著。

眾人都點了點頭。

“不會吧，我們考場監(jiān)考老師也沒抓呀？”希文也好奇道。

“讓她回憶回憶，一會去主任那問問。”余先生提供著解決方案。

當然我內心是覺得自己沒有作弊的，但是主任每次考試，從來沒抓錯過人的。他總是時時刻刻盯著攝像，誰能逃過電子眼睛呀。

吃飯時，大家一直盯著我，不光你們詫異，其實我也陷入了懷疑人生的迷境。

“我做那拐角，也抄不到別人的呀”我努力地回憶著。

“你抄不到，別人也可能抄得到”余先生看著我質問道。

“我真沒給別人抄！”無中生有弄得我真?zhèn)€有點頭大。

“其實，數(shù)學考試結束的時候，我看見你和你前座說話，她還在動筆。”余先生繼續(xù)點撥著。

“喔，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和子欣再對答案，就填空題最后一題，我選的是②④，她選的①②④，她一直糾結①的對錯，我就證明了一下①是錯的！”我解釋著當時情況。

“那題讓選的是錯誤項，①③⑤才是正確答案。”希文補充道。

“是嗎？”我又陷入了另一個問題的迷境。

我抬眼瞅了瞅他們，一個個點著頭和我確認到。

“那就是我看錯題了，不對，是我們兩個一起看錯題了。”想來還有點好笑。

“不過你不是沒動筆嘛，為什么也被通報了。一會我們還是去確認一下。”周逸圓著場。

我用力地點著頭。

飯后，主任辦公室里，鹿鹿陪著我。

雖然老陶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平時說話也溫聲細語。但是他內心的火山還是時時刻刻都會爆發(fā)。特別是面對問題學生時，總是一瞬間切換角色呈現(xiàn)“兇猛”的一面。任何人在他面前任何話語都無從狡辯，他會把“證據(jù)”明晃晃地擺在你面前。語言邏輯嚴絲合縫，讓你沒有私號下嘴的地方。有時候聽他說話，總覺得不當老師，他一定也會走上律師道路，成為翹楚。

他播放著一班的監(jiān)控，說著考試的規(guī)則。我一旁聽著連連點頭，即便是批評我的話，具體什么內容沒仔細聽，反正他說的都是對的。走出教室的時候，有一種馴獸釋出牢籠的自由感，這種感覺挺好的，細心想來，這種感覺的感覺也很奇怪。

作弊的處罰名單是張榜在大通道告示欄，作弊科目抄襲者扣15分，被抄襲者扣20分。這是老陶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以前月考總是不太在意這種通報批評的情況。此刻心緒變得有點起伏。

“沒事，寒假沒人再學校，沒人看得到。”回去的路上周逸安慰著我。

“我真沒在意，只是在想那道題，為什么我會看成選正確選項，連朱子欣也看錯了，我們竟然還在將錯就錯地討論。”我懷疑地回應著。

青春真是美好

還可以糾結著對錯，可以抓著無關緊要；

還可以一切如常，一切照舊；

心緒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