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小子。威斯特的乞丐已經比跳蚤還多了，想進城門先交一百貝利。”金袍子的城衛兵將雙槍交叉輕蔑的看著他，小頭目敲了敲邊上的木牌，上面用白筆寫著：入城費100貝利。

莫迪只想快快離開，麻利的交了錢正欲進入。忽然蹄聲如雷，一隊旗官呼嘯而來，揮舞著旗幟沖城門大喊：“將軍歸來，速開城門。”

門衛兵士看見三尾靈狐旗幟不敢怠慢，趕緊拉開拒馬，推大城門伺里一旁。莫迪識趣的站在一旁，靜靜等候。

不久，雙馬車并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隊伍逶迤而來。“是他們？”莫迪憤恨的拽緊拳頭，衛兵奇怪看了他一眼，莫迪一驚，趕緊低下頭去。

只見到來的每一個兵士都穿著白色防疫服，手持單發火槍，正是在弗雷凡斯燒殺劫掠的軍隊之一，每一輛馬車都在泥地上印下深深的車轍印記。

直到中軍，一個首領著裝的人騎著一匹烏黑駿馬而來，那馬有莫迪三倍高，蹄大如斗，猙獰可怖。那將軍也不穿防疫服，身披黑紅披風，線條堅毅，不茍言笑，與莫迪拋棄的守衛隊長有兩份相似。

意識到這就是巴爾蒙·羅隆，莫迪頭低的更下了。

直到半個多小時后這只隊伍才進了城，莫迪正打算也跟進去，卻被衛兵橫槍攔下：“站住，入城100貝利。”

“剛剛我交過了錢，你看見了的。”莫迪的錢正是交給了這個衛兵。

“沒有啊，你們看見了嗎？”

他的同伴笑著應和：“沒有，我們沒有看見。”擺明了想再坑莫迪一回。

莫迪打算忍了這口氣，我會討回來的。

隊長發話了：“算了算了，快讓他走，將軍大勝回來，滿載而歸，今晚我請客，咱們去小酌幾杯，嘎哈哈哈……”

莫迪自無不可，也不感謝，徑直溜了進去。

他走到廣場時，天已經全黑了。夜火依然在燃燒，夾道歡迎羅隆的威斯特人也四散而去。唯有酒吧的窗戶里透出搖曳的燈火，飄來女人的笑聲。

莫迪摸了摸僅剩的幾張貝利，走了進去。

酒吧燈光昏暗，三三兩兩坐著一些水手，也許是海盜，他們肌肉像石頭一樣硬，說話的聲音可以把房頂震下來，卻沒人敢管，因為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掛著長劍、小刀、匕首、飛斧以及火槍。

有幾個女人在吃吃的笑著陪酒，鰻魚般纏繞著自己的客人。中間一桌煙霧繚繞，叫囂著在玩手指舞。這不是適合小孩來的地方，但是莫迪別無選擇。

“我要一份墨魚飯，再來杯啤酒。”莫迪坐上柜臺前朝店家喊。

“你有錢嗎？小鬼，”店家帶著審視的目光，“我們給乞丐的食物得十二點以后來領，而且我們不賣酒給小孩。”

直到莫迪掏出鄒巴巴的幾張錢在他面前晃了晃，店家才朝后廚喊話。

“那就來杯水吧。”莫迪無奈。

這是莫迪穿越以來第一次吃到正常些的食物，他差點感動地熱淚盈眶。說實話，口味一般，但是分量十足。莫迪嚼的很細卻吃得很快，盡量多吃下一點東西。

店家端來一杯果汁，擱在莫迪座前“我們這里沒有免費的水。”

“對了，你知道有到冰之國的船嗎？”莫迪實在沒有力氣介意這杯果汁，喝了一大口把食物送下肚中。

“這里曾經匯聚來自世界各地的船只，奈西亞雖然偏遠，船卻還是有的，你可以到碼頭去看看。”店家補充到，“給你個免費的忠告，大海可不是小鬼的游泳池。”

“哦，奈西亞？”身后有個低沉的聲音輕呼到。

發出聲音的男人坐在角落里，被陰影籠罩，膝上有個女人扭來扭去。

坐在她身下的男人顯然是個走南闖北的水手，此人身體健壯，肩膀寬闊，旁邊的水手對莫迪而言是個巨人，但是這個人至少有兩個巨人大。體毛比頭發更加旺盛，這在北海具有天然的優勢，微禿的頭頂顯示他至少有四十歲了。

“哦？您知道?”莫迪端了一杯酒過來，輕輕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巨人輕輕拍了拍女人，女人識趣得扭著離開，走時還不忘捏捏莫迪的臉。巨人靠到座椅上，凳子發出痛苦的呻吟。

“你想去奈西亞？”

莫迪點點頭。

“你有錢嗎？”他十指交叉在肚子上。

“您是？”

“哈茲，塞斯拉號的水手長，我們的船自冰之國而來，”他頓了一下，“美麗的奈西亞島。”

莫迪掏出不多的幾張紙幣，不足兩千貝利。

哈茲喝了一口酒，搖搖頭，“遠遠不夠!”巨人審視著他，像是盯著一只小雞。

莫迪不太想放棄這次機會：“我可以擦洗甲板，也可以幫忙干其他雜活。”他明智地沒有拿出匕首上敲下來的碎鉆。

“我吃的很少。”他補充到。

巨人俯過身來，用手臂在桌子上支起頭，笑了起來：“塞斯拉號沒有多余床位，你的錢遠遠不夠。當然，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

關于錢的話題總能吸引更多的耳朵，店家聽到錢，隨后又聽到塞斯拉號，便鄒眉看了過來，如果莫迪真的只有不到十歲，巨人哈茲對店家的威脅眼神當然可以騙過他，可惜莫迪不僅僅八歲。他捕捉到了這個小細節，內心警惕起來。

“一個位置需要多少錢，我會留在這里賺到足夠的錢的，或者您有什么好主意？”

“不少于五萬貝利。”巨人輕蔑的笑了。

“嗯，我會拿到這筆錢的，到時候再來找你。”

莫迪表現的太心急了。哈茲掏出匕首，抵在莫迪腰間：“我有更好的想法。”說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走吧，帶你去見識見識塞斯拉號，你會喜歡的，呃哈哈哈……”說著摟著莫迪，把一張錢放在桌子上，走出了酒吧。

店家看了看離去的兩人，搖了了搖頭，默不作聲。

到門口時，他將匕首插入腰間的魚皮劍鞘，單手提起莫迪后頸的衣服。這是他犯的第二次錯誤，再次輕視了莫迪。

莫迪掏出懷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向巨人的小腹。

哈茲吃痛，啊——地慘叫一聲，松了手。莫迪輕輕一跳落地，撒腿就跑，匕首都來不及拔出。

莫迪跑進青石小巷，一個端著面包盤子的面包師學徒經過他面前，他們撞了個滿懷，新鮮出爐，麥香四溢的面包撒了一地。

他轉彎，再跑過一條小巷。隱約聽見后面的呼喊以及小個子面包學徒的慘叫。恐懼比利刃更傷人。他加快腳步，三級的階梯并做一步。

前面是一條死路，而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回頭已經不可能，旁邊的人家門戶緊閉，莫迪使勁捶門，居民顯然意識到了危險，把燈也關了。

莫迪把木杖刀插入腰帶，開始攀爬封住路的青磚墻，墻面長滿青苔，破敗不堪。有幾個落腳處，顯然莫迪不是第一個爬的人。

墻有兩米多高，而墻下就是一條白色大理石鋪就的大路。莫迪一躍而下，震得雙腿發麻，但是他沒有時間等腿恢復。

一隊人自內城方向而來，他們都身披黑色斗篷。忽然砰得一聲巨響，莫迪跳下來的墻轟然倒塌，大個子巨人自煙塵中沖出。

莫迪趕緊向前伸手：“救……”

話未出口，他感到后腦一陣劇烈疼痛，隨后溫熱的血流下，意識陷入模糊，聽到的最后一個詞是，“船長……”

不知多久，體內冰冷的寒氣刺激得莫迪清醒過來，他感覺到自己應該是被人扛在了肩膀上，胃被頂著，莫迪煩悶欲吐。

只聽壯漢哈茲抱怨道：“船長，斯派達麥魯斯提煉的鉑鉛品質向來要優于維斯特，利潤也要高出三層，我們真的只滿足于這樣的貨嗎?”

船長沒有說話，卻是旁邊一個矮胖的光頭回應道：“那里現在可盤踞著一群惡獸呢，你想去跟他們搶食嗎？”

“呸，”哈茲狠狠得朝路邊吐了一口濃痰，或許他更愿意吐在光頭臉上，“托姆斯，堂吉訶德家族把你嚇得尿褲子了嗎？他們不可能吃下所有鉑鉛的，這恐怕是最后一批鉑鉛了，真的不賺一筆嗎？利潤再翻兩倍也未可知啊。”

“想死就去吧，堂吉訶德家族不僅不會給你留下湯，還會把你吃得渣都不剩的。”矮胖的托姆斯回以嘲諷。

“夠了，我聽夠了你們的廢話，鉑鉛利潤固然不錯，運送到克努特的黑羊卻也值不少錢，你們沒有聽過嗎？克努特的金幣永遠期待著奴隸的到來。”

未處理的傷口一直失血，黑暗向他逼迫而來，莫迪再次昏了過去。

一個乞丐失魂落魄，迎面而來，披頭散發，渾身惡臭，腰間斜插一根棍子，不知是用來裝劍客的還是用來打狗的。

船員們紛紛掩鼻：“該死的家伙，你是掉到茅廁里了嗎？”

乞丐渾然不理，擦身而過，向著前方燈火通明的將軍府方向遠去。

哈茲正欲拔刀，又擔心臟了自己的劍，便悻悻然收劍罵罵咧咧走了。

——

白沙河的另一邊，白金島雙子星中的另一座城市，以出產鉑金量高質優聞名于世的斯派達麥魯斯。

羅來到垃圾場，堂吉訶德家族的據點。只要能忍受下艱苦的訓練就可以填飽肚子，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事情了。爸爸、媽媽、拉米、莫迪，我會為你們報仇的。

二樓陽臺，身披粉紅火烈鳥羽毛披風的墨鏡男撐著欄桿看著下方廢墟，堂吉訶德家族在招募小孩，幾個星期以來有上百人報名，卻一個都沒有留下。

“喂喂，多弗，我們已經在這里停留了兩個星期，可用的人才卻一個也沒見到，還要繼續等下去嗎？”一身軟踏踏的托雷波爾靠近詢問。

“你看到下面那個小鬼了嗎？”多弗朗明哥盯著下面沒有回頭。

“有什么特別嗎，喂喂，多弗？”托雷波爾沿著視線，破破爛爛的短袖，奶牛斑紋的斑點帽，除了比一般小孩更骯臟和虛弱，托雷波爾并沒有發現什么特別之處。

“是眼神，那種憎惡一切的眼神啊！托雷波爾，混亂才是我們的土壤，仇恨滋生強者，嗯哼哼哼哼……”

“吶吶是這樣嗎，多弗？對了，最近我們寄賣在拍賣行的龍舌草已經賣出去了。”

“哦？不是布恩迪亞家族買走的？除了巨龍家族還有人會需要龍舌草？”多弗朗明哥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吶吶，當然不是，一個財大氣粗的神秘人買走了它。一株草一千萬貝利，全部買走了呦。”

“查到是誰了嗎？”

“買家上了風暴巨熊號，應該是十三巨子中的‘雪熊’豪格買走了它。”

“‘雪熊’豪格雖然是個魯莽的蠢貨，但他不可能傻到進入風暴海狩獵巨龍，看來布雷恩王國有好戲看了，嗯哼哼哼哼……”

“我們需要參一手嗎？巨龍可是極高的戰斗力啊。”托雷波爾鼻涕已經快要流下來了。

“不過是會飛的大蜥蜴罷了，不過我們可以把消息賣給布恩迪亞家族，想來他們會愿意出個高價的。眼光要放長遠一點，我們的目標從來都是偉大航路的新世界，北海稱得上對手的只有一個——杰爾馬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