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沉默。

是啊，妖怪哪來的種族，老虎狼牛羊馬之類成為妖怪后，難道狼妖和羊妖會認為自己和對方是同一個種族嗎？

人與人之間尚能以皮膚分出白人黑人黃種人三種人，形成鄙視鏈白人鄙視黑人，黑人鄙視黃種人。

數百年前，白種人甚至根本不把白種人之外的人當人看。

前有米國的首任總統華盛頓，教導軍士們從印第安人死尸上剝皮。他甚至放話，“先從臀部往下剝皮，這樣可以制作出高的或可以并腿長的長筒靴來。”

后有元首的種族滅絕。

人與人之間只因膚色不同，便可以認為對方不是人，將其殺死用其皮膚做靴子。

狼妖和羊妖這樣明顯敵對的兩者，顯然更不可能認為對方和自己一族！

狼妖只會認為羊妖是自己的食物，羊妖只會認為狼妖是自己的天敵。

怎么可能會認為自己和對方是同一種族，除非腦袋壞掉了。

但對人類而言，只要異于他們，不論是狼妖也好羊妖也罷，都是妖怪。

這一點大叔深有體會，混血龍裔這種流淌著龍之血的異類，就算有著與人類模樣相似的外表，同樣不會被人認為是人類，而是認為他也是披著人皮的妖怪，和別的妖怪沒什么區別。

頂多外表更像人類。

就像他的女兒在看到他血脈覺醒時的表情，就跟看到怪物沒什么兩樣，那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令他差點失控殺了她。

幸好他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讓他逃離了那個曾經名為家的房屋。

從回憶中回神，頹廢的大叔，摸著自己下巴上邋遢的胡子道：

“茨木大人，您可是妖怪，怎么比我這個曾經的人類更像哲學家？”

“雅治，只要見識的夠多，活的時間夠長，誰都能成為哲學家，妖怪也不例外。”茨木童子微微一笑，似田園詩人，悠然自得笑談風月，又似一代高僧，看破紅塵品味人間滄桑。

“……茨木大人，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邋遢大叔雅治，捂著鼻子喘不過來氣，開始有點忍受不住了。

他不是受不了茨木童子話語，而是受不了他們現在身處的環境。地面上污水橫流，身邊各種垃圾胡亂堆放，散發出陣陣惡臭，對他這個剛剛覺醒龍族血脈，五感敏銳的龍裔而言，周圍糟糕的環境實在讓他難以忍受。

他懷疑再待下去，等不到茨木童子說完話，自己就要被濃烈的臭味熏暈過去。

“若不能控制超凡的敏銳五感，你們很難在人類社會生存下去。”茨木童子看到這一幕微微皺眉。

現在的世界不比從前，人類開始主宰星球監控世界各地，還有著強大的科技武器。

只要不是半神或者靈體生命，面對現代火力，超凡并沒有任何優勢，很容易被現代武器打成糊糊。

或許現代武器和負責日本超凡事物的超凡對策局，在可以靈體化的茨木看來沒什么大不了。

但對血肉之軀的雅治等龍裔而言，超凡對策局還是難以對付的龐然巨物。

有過靖國神社引發的恐怖災害后，超凡對策局對國內任何超凡苗頭的監控都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的高度。

雅治血脈覺醒時的異狀，早已被他女兒目睹，進而登上了超凡對策局的黑名單。

要不然他們兩人也不會選擇在此談話。

茨木童子自然不懼所謂的超凡對策局，就算現在沒有千年前那身縱橫天下的半神頂峰實力，但對天生超凡生靈可以靈體化的他而言，滅亡一個超凡對策局也不過彈手。

可滅亡超凡對策局不難，難就難在瞞過地府駐扎在東京地府守門人崛江健吾。

正面戰斗，即使剛剛蘇醒，實力不全，僅僅只能發揮出序列五實力的茨木童子，也不認為同為序列五的崛江健吾能勝過擁有千年豐富戰斗經驗的自己。

他和崛江健吾之所以同為序列五，是因為他暫時只能發揮出序列五的實力，而崛江健吾是只有序列五的實力，兩個代表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但打得過是一回事，打不打是另外一回事。

崛江健吾是地府為了應付人間未來日益增長的超凡事件，特意派遣駐扎在日本的地府人員。

對他出手，無異于對地府的挑釁。

別說現在的茨木童子不敢，就算實力完全恢復，重新成為半神，若無必要他也不敢挑釁作為龐然大物的地府，特別是現在有一位地府大人物來到了他的百鬼秘境。

其實不止日本被陸安然派遣了人手監管，世界各地也都被他派遣了人手監管。

十二式神中，除了照顧無力本體的青龍天一兩人外，其余十人都已前往世界各國，維持人間秩序不被崛起的超凡摧毀。

其中日本就是由崛江健吾負責。

別看序列五的實力不怎么樣，好像誰都能吊打一樣。

但這是因為他面對的對手實在太強，酒吞童子和蘆屋道滿那個不是脫離凡物，一個個不是鬼神就是半神，被他們這些開掛的劇本人員吊打能怪他嗎！

換個現代化軍隊前來，恐怕比他還不如。

畢竟鬼神和半神已經脫離物質限制，可以隨意在物質和精神形態之間轉變，大部分的物理傷害根本碰都碰不到祂們。

而崛江健吾能碰到祂們，那就是零到一的突破，是本質上的不同，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現代軍隊，足以自豪了。

“茨木大人，我們已經非常努力控制血脈覺醒后帶來的超凡感官了，可始終沒辦法向您那樣得心應手。”雅治苦笑。

他剛剛覺醒龍裔血統不久，又不像茨木童子一樣，千年前就是縱橫天下的大妖之一，對控制超凡五感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想屏閉嗅覺就屏閉嗅覺，沒有任何難度如同本能。

可以身處臭巷而聞不到任何異味。

再加上自從加入混血龍裔組成的萬世極樂教后，雅治就不在流浪，和躲避超凡對策局的追蹤。

沒有了壓力，自然不怎么用心去練習掌控超凡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