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長安來了,時詩這幾晚都睡得特別安穩(wěn),沒想到這一晚卻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幾個小時依舊無法入睡,總覺得這個線索特別不靠譜,長安確實是病急亂投醫(yī),一個十多年前的小胖子生長發(fā)育能不能和秦天野同步不說,他身上的異能又怎么可能會是一個老家的小胖子就能解釋的?
她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半夜里爬起來想要提醒長安,然而遠遠的看見他蓋著毯子睡得很熟,暗自又把話給壓了回去。
有什么事天亮再說吧。
……
時詩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夢里照例那是那個奇怪的聲音在漆黑的洞窟里向她求救。她帶著一身冷汗驚醒過來,窗外微微發(fā)亮的星空讓她恍惚了一陣,這才意識到自己定的6點半的鬧鐘還沒響——天還沒亮呢。
沙發(fā)上的毯子蜷成一團,大概是長安也覺得冷了。
時詩翻身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猶猶豫豫的蹭了過去:“長安,你不是要去青川嗎?天氣很冷,你連件厚衣服都沒有,就別去遭罪了吧。不是……我不是在擔心你,只是覺得你這么沒頭沒腦的跑去沒有意義,你懂我意思嗎?長安……你睡死過去啦?長安?”時詩沒有等到他的回應,嘭的一聲打開了燈。
毯子雜亂的窩成一團,里頭早就沒有了熱量,時詩‘不經(jīng)意’放在桌上的方便面和壓縮餅干都好端端的放在那里,壓根就沒被動過。
“走了?”時詩愣了一陣,狠狠的揉了揉頭發(fā),“走了好啊,最好再也別回來了。”
時詩努力的想要睡個懶覺,然而迷迷糊糊躺了好久,最后發(fā)現(xiàn)不過只是九點罷了。
長安走了,對她來說應該是個全新的開始。
她爬起來隨手給自己挽了個發(fā)髻,搬家之后還沒來得及歸置的東西需要整理,衣柜里弄臟了的衣服需要清洗,新家電安裝了一半攤在地上也得收拾……
時詩站在門口傻了眼,這根本就是把家都拆了啊!長安你是哈士奇嗎?
她清理了一堆垃圾提出門外,心想著今天估計真得去請個師傅來安裝家電,跟著又想長安那么早就出去這會兒應該已經(jīng)上了去青州的客車了,就這么東想西想的站在原地慢慢又走了神。
電話忽然響起,把時詩給嚇了一跳,拿出來一看是她的編輯周悅,還以為網(wǎng)站平臺那邊又出什么事了,接電話的時候也是心驚肉跳:“周悅?我又得罪哪個權貴了,最近我在更新《時砂》,里頭都在打怪升級,沒有任何影射別人的情節(jié)!絕對沒有!”
“你給人背了黑鍋還被扒了黑歷史……啊呸,扒了隱私是挺慘的,不過你也不用那么緊張,上次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以后吸取教訓就行了唄。”周悅在那頭來了個夸張的大喘氣,“時詩,現(xiàn)在有個人找上門來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我給他行不?”
時詩白眼望天:“這年頭的粉絲畫風這么清奇?”
“不是粉絲,這個人你不認識但應該知道她……”周悅的聲音立刻低了下去,“就是王望的情人,叫劉露露。”
“她找我干嘛?”時詩莫名其妙,她雖然陰差陽錯的當了這個劉露露的替罪羊,但從那幾個綁匪那里脫身之后她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和這個劉露露本尊也不認識,尤其是在王望人設崩塌之后就更不該有什么交集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好像挺著急的,問她是什么事她也不說,非要見到你本人才行。”
“到底什么事情非得跟我當面交流?”時詩想了想,“她該不會是因為靠山倒了要找我拼命吧?”
“我也覺得奇怪啊,所以才沒敢直接告訴他。”周悅停了停,“見還是不見,你自己決定吧。”
“那當然是不見啊,冤有頭債有主,揭發(fā)王望的不是我,跟我沒關系。”
“但我看她不像是要找茬的樣子,應該沒有惡意。”
“不管她是善意還是惡意我都不想見她。”時詩痛快的拒絕了她,“就這樣了,再見。”
電話才剛剛掛斷,側邊忽然沖出一個人影來,一頭撞到時詩身上。時詩嚇得直往旁邊讓,那個人卻緊緊拽著她,說話的聲音帶著驚慌失措的哭音:“時詩,是我……是我……長安呢?長安呢!”
“葉百合?你怎么會弄成這樣?說話啊!葉百合!”時詩一邊扶著她一邊追問,結果葉百合只顧著哭,雙腿軟得站都站不住,時詩連拖帶拽才能把她弄進屋里。
葉百合結結實實嚎了一個小時,時詩一開始還打算勸,結果她稍微一消停就開始喊長安,時詩煩得不行,干脆不勸了,由得她嚎個夠。
葉百合又獨自發(fā)揮了半個小時,最后嗓子都啞了,使勁咳了兩聲:“有水嗎?”
時詩皺著眉頭遞了一瓶水過去,葉百合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然后又委委屈屈的說:“沒有熱水嗎?上次我來長安都給我熱的。”
“給你慣的!”時詩翻了個白眼,“愛喝不喝,不喝我拿去澆花。”
葉百合把瓶子飽了個嚴實,生怕被她搶了,仰頭一頓猛灌。
時詩看她情緒穩(wěn)定了不少,終于開口問她:“冷靜了吧?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葉百合賊兮兮的四處張望:“長安……長安在哪兒?”
“他去青州了。”時詩沒了耐性,“你這么惦記,不如跟著去啊。”“青州?他去青州找那個叫豆子的小胖子去了?”葉百合愣了愣,“你怎么不攔住他,那么多年之前的事了,這么沒頭沒腦的跑去能找到人嗎?”
時詩想起早上看見的那條空空的毯子,自己也有些來氣:“他這種行動永遠比腦子快的性子,誰攔得住他?”
“你打個電話讓他回來吧。”葉百合居然沒聽出她話里的埋怨,“我已經(jīng)讓人幫忙打聽了,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時詩冷著臉:“我沒有他的電話。”
葉百合愣了愣:“你們到底是熟還是不熟啊?”
“不熟!”時詩從鼻子里擠出一聲冷哼,“我巴不得沒認識過他。”
葉百合這回總算聽出她的意思了,壓低了聲音嘟囔:“你這個語氣怪怪的,你……是不是無意識的把他當成師兄了?”
“別拿他和天野相提并論!你知不知道他根本就……”時詩瞬間炸毛,幸虧理智及時回歸才把‘不是人’三個字咽了回去,“天野的位置誰都替代不了,長安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以后別再說這種話,不止傷人還讓大家都尷尬。”
葉百合和時詩相識多年,見她炸毛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然而大多都是嘴炮一陣就完事了,真沒見過她這么虎著臉命令她,一時間真被震住了。
“哭也哭夠了,水你也喝完了,要找長安呢他也不在這兒。”時詩冷著臉,“你沒事就趕緊走,我這兒還有事要忙。”
“不行!我不能回去!”葉百合好像忽然回過神來,突然打了個寒顫,“我……我家……鬧……鬧那個玩意兒!”
“那個玩意兒是什么玩意兒?”
葉百合連提都不敢提,伸著舌頭翻著白眼:“就是那個啊!”
“什么?”時詩憋了一下沒能憋住,噗哧一聲笑出來,“這都什么年代了,你還信那套怪力亂神的玩意兒?”
“我原本是不信,但是今天早上我起來上班……”葉百合使勁咽了咽唾沫,顯然嚇得不輕,“我家客廳里到處都是血手印!真的!”
時詩皺緊了眉頭:“你看錯了吧?以前也有過小孩子弄幾個手印在門上的惡作劇,住戶嚇得摔斷了腿,還上了本地新聞……”
“不是!”葉百合迅速打斷了她的話,從包里掏出了手機,“我拍了照片,你自己看!”
時詩到照片的瞬間便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那張照片當中雪白的墻壁上布滿了血紅色的手印,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你看看!媽呀……實在太恐怖了,我根本不敢多呆,尖叫著就逃出來了。”葉百合心有余悸,連看都不敢再看那張照片一眼。
“你還能想起來拍照,算不錯了。”時詩大著膽子仔細看了幾遍照片,忽然眉頭一皺,“這照片不對。”
葉百合跟著一竄:“你又看出什么來了!我警告你可別故意嚇我,不然……不然我以后就賴在你家了!”時詩拿兩根指頭把照片放大了:“你自己看看,這根本就不是人的手印……誰的手指能粗成這樣,熊掌啊?”
葉百合摁著自己的胸口仔細看了一眼:“所以呢?你的結論是我家里進了黑熊精?”
時詩又好氣又好笑:“弄這個的人很聰明,手上沾了涂料摁墻上很容易留下指紋,直接用網(wǎng)上買來的整蠱道具摁了一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會兒墻上的痕跡已經(jīng)都沒了,哪怕你拿著照片報警也是當作惡作劇,順道還能再把你嚇個半死。”
發(fā)現(xiàn)墻上的血手印是假的,葉百合立刻就有了底氣:“搞這么惡心的惡作劇,這種人是不是心理變態(tài)啊!”
“我覺得是。”時詩想起葉百合寄來的那根整蠱的斷指,順著她的話頭溜了一句,“這種人就該遭天譴。”
葉百合也意識到這句話掃射到了自己,立刻把腦袋一縮,恬著臉求關愛:“我不管,現(xiàn)在我是受害者,我需要安慰。”
“你別忙著嘚瑟,這雖然是個惡作劇,但是做這件事的人已經(jīng)成功潛入了你的家。”時詩提醒她,“別人在你客廳搞惡作劇的時候,你就睡在臥室里面。”
葉百合仔細想了想,忽然后怕起來:“我回去就換鎖!”
“換鎖只是治標不治本,你肯定已經(jīng)被盯上了。”時詩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與其跟我在這兒嘴炮,不如想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誰?這次雖然沒對你做什么,可難保下次不會對你做什么。”
葉百合抽了抽鼻子,忽然又嚎起來:“我一個兢兢業(yè)業(yè)的文字工作者,我得罪誰了我!一個人在外地漂泊,無依無靠又無權無勢,賺不到錢還經(jīng)常挨罵,哪值得人對付!”
時詩面無表情的聽著她嚎:“直說吧,你到底想干嘛?”
“讓我在你家住幾天。咱們的關系這么好,你應該不會拒絕……你應該會很開心吧?”葉百合立刻收了神通,結果發(fā)現(xiàn)時詩悄悄的攥緊了拳頭,“哎,你想干嘛?”
時詩咬著牙反問:“你猜我想干嘛?”
葉百合認真的想了想:“可能是想揍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