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審喝了幾口熱茶,疲憊的精神稍微好些。
他一夜沒睡,眼皮有些沉重。
坐在胡審對面的是何護衛,何護衛同樣一夜沒睡,但他的臉上卻未見一絲疲憊。
胡審昨夜將史眠帶到目的地后,便回到了這間茶樓,他知道自己不能消失太久,何護衛還在等他的消息。
“還沒查封完?”等了一夜,何護衛不耐煩了。
他們的第二步說來也不復雜,簡單概括就是,沒事找事!
既然他們找不出暗道,那就一直用各種理由去搜范府,待到范子人忍無可忍時,自然會主動暴露!
所以查封范家商鋪只是做做樣子,重點是他們準備以范家賬本作假,偷稅漏稅為由,再去范府搜查!
但有一個前提,就是胡審要先把范家所以商鋪查封了才行。
“應該差不多了,我派人問問。”胡審打起精神,示意一名暗探去打探消息。
暗探離開時,胡審悄然對他使了個眼色。
其實范家商鋪昨晚就查封完了,胡審之所有拖到現在,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你手下人的動作,可真夠麻利的!”何護衛說道。
胡審知道,何護衛這可不是在夸他。
“沒辦法啊,昨天不知那來的小賊,膽敢擅闖城主府。”胡審解釋:“這為了兩位城主的安全,只能留下一半人手守護,剩下的一半,只能這么快了。”
胡審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何護衛看,他在試探,昨天那名黑衣人是不是何護衛派去的。
聽完胡審的解釋,何護衛沒再說什么,他壓住心里的不耐煩,別過頭。
還建鄴城城主?他和胡審鬧這么些天了,那兩老狐貍接連裝病,只想當那最后的黃雀!何護衛心中不屑。
胡審盯著何護衛,直到何護衛別過頭。也沒看出什么異樣。
“大人。”
那名被派出去的暗探回來了,他手中拿著一本賬本,遞給了胡審。
胡審拿過賬本,晃了晃,對何護衛說道:“好了。”
何護衛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之后兩人一道起身,直奔范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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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府。
范子人衣冠整潔的坐在前院的石凳上,在他的對面,同樣是衣冠整潔的車恩。
兩人的中間,排放著棋盤,兩人正在下圍棋。
這本不值得驚訝,可落于此時卻不免讓人驚訝。
此刻時辰尚早,天色都還未明透,正是大部分人還在熟睡時。
兩人卻也如此這般坐于前院下棋,看棋盤上的棋子也有不少。可見,兩人這般也有許久。
范子人捏子一枚,手撐著前顎,似是在思考棋局,其實不是。
“你再不落子,就要成雕像了。”車恩知道范子人在想什么,打趣道。
范子人回過神來,隨手落子一顆,他不安的問道:“麻煩嗎?”
車恩看著范子人的落子,搖了搖頭,范子人根本無心下棋了。
“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很麻煩了,何況這一次。”車恩邊說邊下了一步棋。
之后又拿起范子人所執的黑色棋下了一步,自己就和自己下起來了。
“唉。”范子人嘆了口氣。
在昨天收到胡審查封了范家的商鋪后,車恩就知道胡審等人還會上門。
于是大早上的,他和車恩就在前院等待著了。
相比自己的心急,車恩就顯得談定很多。
可不管兩人的心境如何,該來的人自然會來。
“嘩~嘩~嘩~”
兵士盔甲的摩擦聲傳來,范子人轉過頭,看著大門,既然知道有人要來,范子人自然不會關門。
胡審,范子人兩人從大門走來,范子人看得清楚,兩人身后還有士兵和捕快,分散開來,把范府團團圍住。
若是以往,此時范家的守衛只怕早也出動,但也預料到胡審會來,范子人早就將府上的人安頓好了。
此時除了還在自顧自下棋的車恩外,范府再沒出現一個多余的人。
胡審看著范子人兩人的模樣,也知道他們的意思了。
“看來,他們早猜到我們會來。”胡審邊走邊小聲地對身旁的何護衛說道。
何護衛沒說話,那名還在下棋的人可是車恩,猜到了很正常。
兩人走到石桌前,范子人起身,也不行禮了,直接問道:“兩位又有何事?”
胡審抬手,一名暗探便把賬本放在胡審的手上,胡審拿著賬本晃了晃,說道。
“本統領從一名犯人口中,聽說范家從事非法交易,之后又利用自己的商鋪,把黑錢給洗白。”
范子人心里猛得一跳,但表面還是非常談定的說道:“大人明鑒,這可是誣陷啊。”
“對,本統領當時也是這么覺得的。”胡審說道,“所以,我特意查封了范家所有的商鋪,查了所有商鋪的賬,就為了還范家清白。”
胡審正氣凜然的說道,一副查封范家是為范家著想的模樣。
“想必查封范家商鋪的事,范家主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范子人回道。
“不知,胡統領查清楚了嗎?”范子人問。
“查清楚了。”胡審點頭,“干凈,想當干凈,每一筆花銷,進賬都記得清清楚楚,值得所有商鋪學習。”
“胡統領繆贊了。”范子人回。他本就不擔心商鋪的事,他擔心的是廋小男子把他們之間的交易給招認了。
“但是。。。”胡審話鋒一轉,“賬本這么干凈,還是有漏洞啊。”
范子人眼皮一跳,問道:“此話怎講?”
“賬本上記,范家金鋪的大量現金,都存放在府上。”胡審翻開賬本,“可上次搜查貴府,沒見到這么多現金啊!”
聽到此話,車恩握棋的手抖了一下。
何護衛一進門眼睛就沒離開過車恩,已然察覺了。
范子人同樣意外,范家對于賬本的處理一直很重視,沒想到,能出這種差錯。
不過這也不怪他,一般官府查賬都是先查商鋪,再來查府上的現金。
等官府的人來到府上時,范府定然會在金庫放好足夠數量的金幣,方便官府調查。
可昨天胡審來得突然,根本來不及活動,更何況,當時沒人覺得胡審是來查賬的,也就沒安排人去搬放金幣。
“范家主可別告訴我,你們范家金鋪的金幣,都是放在物品欄的,所以我的人沒查到吧?”胡審打趣道。
“物品欄”金貴,一個空間能存放的東西不多,范家再有錢,也不至于能拿物品欄存放大量金幣。
“滋滋。”胡審將賬本上記載的金幣數量,遞給范子人看。
同時右腳往地上點了兩下,說道:“這么多錢,能鋪滿整個范府了吧!”
范子人不用看都知道賬本上記錄的數量是多少,也知道他現在沒時間把金幣搬出來了。
“唉。”范子人幽幽嘆了口氣,說道:“竟然胡統領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瞞胡統領了。”
“哦?”胡審饒有興致的看著范子人,想看看他怎么解釋。
“不瞞大人說,近來經濟不行,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你別看范家有這么多商鋪。基本沒一家賺錢的。”范子人說。
“再加上競爭大,賺錢就更難了。于是小人就想著去其他地方賺賺錢,混口飯吃。這賺錢嘛,都要先投資的。”
“哈哈哈!”胡審大笑幾聲,“范家主謙虛了,你范子人都淪落到混飯吃了,那百姓怕是要吃土了!”
“嗨,統領高看在下了。”范子人說道。
“少廢話,這么多錢拿出去投資,就是投資塊木頭,也能被你們炒作成天價!”胡審正視道。
“你告訴我投資了什么,我派人查查!”
“這。。。”范子人苦笑低頭,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說出來。
其實是在思考怎么應對,他放于身后的手緊握,心中很是不滿。
“這事關機密,不太方便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統領可否移步?”范子人似是下定決心,要告訴胡審了。
“范家主直說吧,這么大一筆投資才能做的生意,告訴這些人也沒事,大家可沒這么多啟動資金!”胡審說道。
胡審也有不愿意和范子人移步的原因,范府包圍起來很久了,除了范子人和車恩外,沒看到其他人。
這說明范子人早有安排,他若貿然跟隨范子人移步,擔心會中陷阱。
范子人見胡審不愿移步,猶豫了片刻后,說道:“那好吧。”
范子人說完,就靠近胡審耳邊小聲說道:“如果我說,這筆錢,投資的是胡統領的生意,統領信嗎?!”
范子人聲音壓得很小,僅他與胡審能聽到的程度,既然沒機會把錢搬出來,那不如讓這筆錢起到該有的作用。
胡審眼中光芒一閃而過,一開始時有些欣喜,但馬上就后退一步,呵道。
“大膽刁民,竟敢賄賂本官!”
胡審這一吼,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本官從未做過任何生意,又何來投資本官生意一說!”胡審繼續呵斥。
范子人瞪大了雙眼,這胡審沒明白他的意思?
不對啊,沒明白那怎么就說我賄賂他呢?范子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胡審卻想得明白,他知道范子人的意思,也挺饞這筆錢的,可這筆錢也太多了,多到他根本吃不下!
“范家主最好注意你的言語,光剛才這一條,本官就能拿你是問!”胡審怒喝,他的怒中,有幾分是因為自己吃不下那筆錢而怒的。
范子人摸著頭腦了,這胡審是要和范家不死不休了啊!
這俗話說,狗急了還跳墻呢。雖然自己不是狗,但也不能老讓別人欺負啊!范子人臉角抽動。
“胡統領息怒,這。。。”車恩眼看不對,起身準備勸說。
但話沒說完,就被何護衛打斷了。
“廢話少說,范府從此刻起,就由胡統領接管了,如有不服者,衙門擊鼓!”何護衛吼道,他這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但目光一直都只看著車恩。
胡審心里猛得一跳,怎么就是我接管了?!但此時兩人可是一伙的,也不能表現出什么不愿意!
“何將軍,凡事得講究一個法,你說接管就接管,那還有公義可言嗎?”車恩面上沒什么波瀾,但目光卻足夠凜冽。
“怎么,你想妨礙胡統領執法嗎?”何護衛目光同樣凜冽,左手壓住了腰上的掛刀。
車恩盯著何護衛,不甘示弱,謀略歸謀略,冷靜歸冷靜,可為將之人,誰還沒有一些血性呢!
鄭石看著眼前即將開打的四人,心思急轉,他感覺這四人之間發生的沖突,越來越與史眠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