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世事維艱起沉浮

文化館的最后期限到了，英子梅子小毅都被學習班除名了。

可是讓館長大為惱火的是，文化館這邊剛下發了處罰決定，民政局就把三個人接收過去，雖然是臨時的，但是卻是拿工資的人了！畢竟在學習班他們還是要交學費的！

英子和梅子愉快的歌聲一天都沒停過，甚至她們覺得自己連睡覺時都在歌唱！這世間的美好正在向她們走來了！

文化館里的人們對田老師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們覺得這幾個孩子的事情肯定是他安排的，從來沒想到過這么本分踏實的人竟會有這樣的門路！有些心里有鬼的同事再面對田老師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會掂量自己，以前面對面也如同陌路的現在也會攢出笑容打個招呼了，倒是把田老師弄得有點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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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時間以來金明很不爽，看什么都不舒服。每天上班都覺得是煎熬。看到云岐每天笑嘻嘻的他難受，看到身邊的很多人面對云岐的時候都顯現出對他的欣賞和喜歡他也難受，甚至連別人不經意目光掃過他的時候他也覺得是在對他表露著不屑！內心的邪火折磨著他的神經，可是他還是要保持笑容，他覺得自己要演不下去了。

這天晚上，他去岳父家里。

在岳父面前金明是一個很不錯的老實人，岳父家里的一些小事都被他包圓了，什么擦地澆花小電工都不在話下，很是勤快。除了對他的家庭出身略有微詞，岳母對他也算滿意。而私下里，總編給他的夫人開解過，自家的孩子是什么樣的，他們心里有數，能招這么一個女婿也該知足。總編夫人觀念轉變后也對金明熱情多了。

閑談時，金明有意無意的又提起云岐，總編說道：“別急，云岐的好日子快到頭了，他不會威脅到你的。你就慢慢看著吧。細節你不要問，也千萬不要宣揚。”金明聽了心里如同灌了蜜，一下子就開心起來，干脆跑到外面買回來幾樣下酒菜，給岳父佐酒。

云岐依舊是上班下班，東跑西顛的，絲毫不知后面有什么樣的變故即將發生。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第一場雪不期而至。白雪遮蓋住了冬天的蕭瑟，讓天地一片圣潔。云岐踩著積雪去單位，腦子里出現了一首歌兒，那是《2002年的第一場雪》，倒是很好聽的一首歌，可是現在距離2002年還有老遠，這個歌兒跑出來是什么情況？

腳下的路已經被行人踩踏得有些泥濘了，露出了地面原來的顏色。

走進辦公室，云岐一邊咋咋呼呼的喊冷，一邊脫下臃腫的大衣。嘴里哼唱著剛才那首歌兒的旋律，拿起茶杯自己去秘書長那里去蹭茶葉。

秘書長斥責道：“你個臭小子，自己不弄點茶葉過來，老是搶我的，我說這一段我的茶葉下得那么快呢！告訴你爹痛快的給我整幾斤過來，不然就踢你出門！”

云岐笑嘻嘻，“那是你們哥們兒的事兒，與我何干，我喝我的，你要你的，兩回事兒！”

秘書長無奈道：“你這個厚臉皮倒是功夫到家，跟誰學的呢？唉！混蛋，不用放那么多！”

云岐哈哈的跑去倒水了。

金明看著他們開著玩笑的親近，低頭撇了撇嘴，繼續看稿子。

云岐翻看著近來收取的稿件，嘴里叨咕著，“都什么玩意？小學作文啊！這都往這兒整？鋼筆水不要錢啊！”忽然疑問道，“這幾篇破詩怎么又扔我桌子上了？昨天我都放廢稿堆里了？”

金明道：“哦，那個作者是那個誰的閨女，我尋思著寫的還將就，改吧改吧看差不多給她個地方，算是~~”

“什么呀？哪個誰啊？愛誰誰！不行就是不行！你看看這叫啥玩意兒？天上的月亮仿佛銀盤，照亮我相思的心！這叫詩歌？啊！以為一排幾個字，分行就叫詩歌？中學畢業沒？”

云岐火兒了，他對詩歌是有天賦的，在秘書長的指導下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最起碼欣賞水平已經很不錯了。

金明的火氣也沖了上來，畢竟也是年輕人，再有城府也有把握不住的時候。“怎么就不行？詩歌怎么就高深到什么樣了？還說人家中學沒畢業！怎么不想想自己？”

學歷是云岐的短板，這就已經牽扯到人身攻擊了。

云岐“啪”地把手里的稿件拍到桌子上，喝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云岐畢竟是在外面混過幾天的，氣勢有些逼人。

金明有點心虛，但是嘴里依舊嘟囔著，“文聯待了幾天就以為自己真是編輯了？好笑！”

云岐怒視著金明，“哪怕我就在文聯待幾天，我審稿也是秘書長分派的，我就要為這個任務負責！我可以做初審，不是因為什么學歷，而是因為我懂一點文學，最少也比你懂！我絕不會容忍濫竽充數的東西在我手里混過去，也決不去看什么關系！文學何等高貴，豈容你任意胡來！”

金明切道：“調門倒是很高，可是自己還能囂張幾天都不一定呢！”

云岐怒問道：“你說什么？誰囂張了？什么幾天不幾天？你把話說清楚！”

劉姐忙過來勸解，“年輕人火氣別這么大，整天在一塊兒，紅臉了多不好。都讓一步吧。”

金明見秘書長神色不對，便就坡下驢，轉身出門，也不理會云岐在身后叫他。

秘書長說道：“云岐，你稍安勿躁，有理不在聲高，要注意涵養。對錯誤的觀念不能妥協是對的，但是你這劍拔弩張的，是不是馬上就要動手打人了？要注意方式，別有理變沒理，最后誤人誤己。”

云岐點頭受教，卻也是在心里留下了疑問。

過了好久，金明一直也沒回來，云岐悶悶不樂的想著什么。

又過一會兒，忽然電話響起，秘書長接完電話讓云岐跟他一起出去一下，云岐雖然疑惑卻也不多問，跟隨秘書長走進了大院里的另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里，胡部長坐等，打過招呼，胡部長對云岐道：“有這么個事兒。市里要在春節做一臺晚會，向下級縣市征求節目，咱們部里覺得你的那兩個節目不錯，但是市里要求送三個備選，干脆一事不煩二主，你就再整一個節目出來，湊夠三個。咱們小城以前還沒有被選上過，哪怕這次只選上一個，就算你大功一件。要知道這個會給你那個事兒加分的。”

云岐懂的，這是因為他上次表現出色，再加上胡部長為他爭取的結果。

“沒問題，我會盡全力爭取成功。”但是奇怪的是胡部長是怎么知道家里在運作他到文聯工作的事情呢？難道說因為小城真的太小已經藏不住秘密了嗎？但是云岐沒有問胡部長，萬一他指的不是這個事兒呢？問出來豈不是反而露餡兒了。

回去的路上，秘書長說道：“你爸替你張羅編制的事兒有一些人是知道的，咱們的編制在宣傳部，你想著能瞞過胡部長嗎？好在他對你印象不錯，只會起好作用，甚至關鍵時刻會是你的助力。”又說道：“這段時間你準備節目，允許你不到單位坐班，但是隔幾天要來匯報進度，需要誰參與我讓部里發文，務必做好這個工作。”

云岐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