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修傷得很重。

換作是以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離死亡差不了多少。

不過現在也沒差就是了。

之前他的肩頭就被撕出三道血痕，只不過是在靈氣的作用下暫時抑制了流血，使得他看起來生龍活虎，然而實際上一旦超過他的靈氣調動能力，那血痕立馬就會成為他的催命符。

而現在，完美！

胸前又是幾道猙獰恐怖，血肉模糊的傷口。

他能夠感覺到傷口上不停有靈氣涌入，但他的意志力也是開始逐漸潰散。

大概不用到三分鐘，他就可以準備等死了。

當然，這得是眼前的怪物允許給馮修留下人生最后的三分鐘才行。

“秦夢瑤……”

馮修輕聲喃呢，辨別出了眼前怪物的身份。

在知道事情的清因后果之后，他也是懂得分辨究竟誰是誰。

雖然秦氏兩姐妹似乎擁有同樣的怪物外觀，但是她們最大的不同就是對于靈氣的反應。

妹妹秦夢瑤只能夠感應到靈氣，但姐姐秦婉君卻能夠和馮修一般吸收靈氣強化自身。

“認出我了嗎？”秦夢瑤可惜地說道，“我明明還想要假扮她來殺死你。”

“看不出來你還挺惡趣味的。”

馮修面露無奈，眼神卻是飛快地掃視四周圍，想要試圖找到一條逃生之路。

然而可惜的是，因為周圍的房屋與高樓塌陷，地面也分裂隆起的關系，馮修能夠看到的基本都是堆積得數米高的殘骸廢墟。

能夠平穩離開這附近的路只有一條，但那偏偏就是在秦夢瑤身后。

“姑且說一下，大家都是高中同學，沒必要鬧得這么僵對吧。”

“你說呢？”

秦婉君笑了，猙獰的怪物嘴臉變得越發恐怖，這笑容比平常人哭起來還難看。

而很顯然，對于一個連未婚夫都能夠無情痛下殺手的女人來說，馮修這個打破她的布局，揭露她真實身份的“罪魁禍首”可沒有能夠活下來的好運。

馮修一張嘴，還想要用與她姐姐的關系套個近乎，但一想到剛才這對姐妹之間的詭異氛圍之后，他便沉默了下來。

“我想也是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用在抑制傷口的靈氣減縮到最低程度，把能夠調動的力量全都加持在自己的身上。

抬手便是數槍。

幽藍色的彈丸成口字型前后飛出，也許是因為瀕臨死亡的關系，馮修的腦筋轉得出乎預料地快，四槍之中有兩槍進行了預判，猜測秦夢瑤可能會躲避的方向。

他必須得在自己支撐不住之前為自己打出一條生路。

然而可惜的是，天時地利與人和都不在馮修這邊，他就仿佛是置身古代的劍斗士，這處廢墟圍繞成的區域就是一個斗獸場，他要在傷痕累累的同時對抗一直幾乎完好的雄獅猛獸。

嘭。

三發靈氣彈丸落在地上，留下了痕跡，而最后剩余的一發則是與秦夢瑤擦肩而過，只是擊飛了她的幾根毛發。

“艸！”

馮修咳出了一口血，身體下意識地在地上翻滾躲避秦夢瑤的撲殺，任由尖銳的石子擠壓刺激到他的傷口上。

“怎么了，怎么了？！你的小聰明呢？！”

“同樣是先驅，你簡直是令我笑掉大牙。”

秦夢瑤發出了野獸的吼笑聲，刺耳并且令人不舒服，時不時地揮出一爪，讓馮修無法停止在地面上翻滾。

她就像是最惡劣的獵手，明明隨時能夠奪取獵物的性命，但卻偏偏要將獵物玩弄到精疲力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馮修一咬牙，忽得伸出左手臂抵擋住了秦夢瑤的一次爪擊，以犧牲一只手臂為代價從地面爬起，闖入了秦夢瑤的近身，槍口直接抵在她的身上，瘋狂扣動扳機。

砰砰砰！

幽藍色的彈丸洞穿秦夢瑤胸膛，野獸的悲鳴吼叫頓時響徹四周，大量腥臭的血液更是濺射到馮修的臉部以及傷口上。

這些鮮血就仿佛是一種蝕骨毒藥，在接觸到傷口的一瞬間就開始奇異蠕動，意圖侵蝕腐蝕馮修的血肉身軀，就連靈氣都無法將其阻擋下來。

剎那，馮修勉強抑制住的傷口與靈氣的平衡徹底崩潰，他的身體猛地一陣抽搐，感覺體內的每一條脈絡都拉扯擠壓，渾身疼痛難止。

噗通。

馮修渾身無力地癱倒，粗重喘息著。

他一咬牙，強撐著最后一口氣打算對天射擊幾槍，希望能夠借此引起柳葉的注意獲得救治。

不然的話，他真的是死定了。

嘭。

一只獸腳猛地踩在馮修的胸膛上，斷掉了他幾根胸骨，只差一絲，一根斷骨就可能穿過他的心臟。

馮修口吐鮮血，剛剛抬起的手臂垂落：“怪物……”

“我是怪物？”

捂著胸口傷勢的秦夢瑤面目猙獰，呼吸十分急促但卻不紊亂，那剛剛被洞穿的傷口居然已經在幾個呼吸間止血，非人旺盛的生命力甚至還有讓傷口開始愈合的趨勢。

“我這副模樣可也是你們先驅賜予的。”

“你以為……咳，我在說你的外觀？”馮修口齒不清地嗤笑著，鮮血灌滿他的口腔。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必死無疑，馮修也不介意再人生的最后逞上一次口舌之利，將自己的惡意與鄙夷傾瀉而出。

“殺人，殺人，陷害姐姐……”

“典型的最毒婦人心。”

“如果不是你為了自己殺死了李翔和吳孟濤，這一切又怎么可能會發生。”

“作惡的都是你。”

“明明是雙胞胎……”

面對馮修臨死前的嗤笑與指責，秦夢瑤一直平靜地冷笑，似乎毫不介意。

對于自己到底是怎么樣的人，她內心里比誰都有數。

無論是親人還是愛人，都比不過她自己更重要。

然而，在聽到馮修脫口而出的“雙胞胎”三字的時候，一直平靜的她終于怒了。

“不要拿我來和那個女人比較！”

“憑什么雙胞胎就一定要一模一樣！”

“我是我！她是她！”

秦夢瑤一邊低吼咆哮著，腳底則是愈發用力地踩壓馮修的胸膛，壓迫著他的最后一口氣。

“我告訴你，比起我，那個女人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