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沒想到內奸是豆盧瞻，真他娘的給豆盧家丟人！”，李巖跟著王孝杰與何果夫回到中軍大帳之后，還憤憤不平的叫罵。

王孝杰也是一肚子氣，他憤然坐回席位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案幾：“這個混賬東西！”

何果夫沒有接兩人的話，轉而言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眼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王將軍您得密切注意焉耆城南賊軍的動向，隨時準備出兵奪賊營！”

王孝杰點點頭：“這我知道。矮奴，剛才讓你受委屈了，我得向你賠禮道歉”，說著，王孝杰向何果夫行了一個叉手禮。

何果夫急忙回了一個叉手禮：“將軍，您是大軍主帥，凡事當以大軍為重，做事謹小慎微沒錯，這件事換作任何人都會有懷疑，這我并不怪您”

王孝杰聽了何果夫的話，大受感動，換位思考是一種素養，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被人理解是一種幸運。

王孝杰倒了一杯水，雙手遞給何果夫：“以水代酒，我向你賠禮道歉，你一定不能推辭”

何果夫雙手接過水，仰頭一飲而盡，這就算是與王孝杰重拾舊好了。

王孝杰見何果夫飲下水，哈哈大笑：“好！夠爽快！比那些磨磨唧唧、小肚雞腸的文官好多了！到底是軍營中歷練出來的男兒！”

而后，王孝杰望向李巖，意圖很明顯，想讓他賠禮道歉。

李巖馬上就知會了王孝杰的意思，他當即單膝跪地，拔出刀來抵在脖子上，向何果夫言道：“矮奴先生，咱是個當兵的男兒，說到做到，絕不食言！剛才是我誤會您了，我按照約定自問謝罪！就當給你賠禮道歉了！”

何果夫以為李巖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李巖說完竟就直接抹脖子。

“哎！慢著李將軍！”，何果夫急忙撲上去攔住李巖：“李將軍，萬萬不可如此！”

誰知李巖一把將何果夫推開：“咱說到做到，不然說話不就跟放屁一樣了？這不是好男兒應該做的事情！你不用阻攔我！”

何果夫真的沒想到李巖這么軸，不過心里也暗暗為李巖點了一個贊，這家伙雖然魯莽，但是個真性情的人，有節操！

如此何果夫就更不能讓李巖自刎了。

“李將軍！你聽我一言！”，何果夫又上前抓住李巖的手：“現在正是戰時，我們需要你這樣一員猛將，您在我們需要的時候扔下一切自殺，這樣不好吧！您這根本就是辜負我們啊！”

“我······”，李巖有些遲疑了，何果夫明白治這種有節操的人，得用節操來約束他，不能硬來。

何果夫伸手將架在李巖脖子上的刀拿下來：“就算是你有罪，可罪是能贖的啊！就算您現在是戴罪之身，您往后用戰功贖罪證明自己豈不是更好？就這么死了您不覺得憋屈嗎？”

“可是，可是你心里不會不痛快嗎？”

何果夫搖頭：“我剛才已經說了，王將軍那是不得已而為之，你也一樣，放在剛才那種情況，誰都會暴怒，畢竟關系到大軍的安危”

“我心里并不怨恨，倒是你一直放不下。我知道李將軍你是性情中人，如果你的真的覺得心中有愧，那就割下一縷頭發來，權當是給我賠罪了”

“你的命還是留著報效國家吧！我們需要你！”

李巖覺得何果夫說的有道理，便望向王孝杰征求意見，王孝杰沖李巖贊許的點點頭，示意他按照何果夫的意思做。

李巖得到王孝杰的回復之后，二話不說就舉刀割下一縷頭發交給何果夫：“矮奴先生就當這是我的首級，余下的，我在戰場上還給你！”

古人有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頭發對于古人來說很重要，是不能隨隨便便割下的，何果夫深知這一點。他讓李巖割下一縷頭發，正是想要如此有意義的東西來抵消李巖心中濃厚的愧疚感。

何果夫如此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以德服李巖，改善自己在李巖心中的地位，如此對自己以后也是有好處的。

快意恩仇只是美好理想，人情世故才是真實生活。

果然，在何果夫接過李巖的頭發之后，李巖又向何果夫行了一個叉手禮：“矮奴先生，你真是一個奇人！和你當朋友，一定不會差！”

何果夫笑道：“不，我們是兄弟，是袍澤！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

李巖沖何果夫重重點頭，表示贊同，這一刻，李巖被何果夫折服了！

與此同時，在焉耆城南的山丘上的吐蕃大軍在接到論欽陵的調令之后，馬上整隊集結，向焉耆城方向靠攏。

為了不被周軍發現，他們特地熄滅的火把，讓戰馬銜枚前進，以免被發現。

而在焉耆城東門的城垛上多，論欽陵與論贊婆正站在城頭，胸有成竹的望著東方。

“簡普，剛才斥候來報，周軍已經在營寨門口集結，分為前、中、后三軍，約莫有六七萬的樣子”

論欽陵冷笑道：“來吧來吧！最好全都攻上來！我要把他們全部吃掉！”

論贊婆附和道：“王孝杰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早就張開口袋等著他了！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他被俘虜時的表情了！哈哈哈！”

但論欽陵卻言道：“我倒是想看看那個何果夫是什么表情，我想看看他被俘虜之后，嘴皮子還會不會那樣利！”

“簡普，這一次周朝出兵安西，調的是涼州、西州等地的兵，如果這九萬人被擊潰，那西州、涼州豈不是兵力空虛？到時候我們不如趁勢而入，直取西州、涼州，掐斷河西走廊，將周朝永遠擋在安西之東！”

論欽陵瞇起眼睛：“不著急，不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跟他們玩！”

“哈哈哈，哈哈哈！”

論欽陵與論贊婆的笑聲很尖銳，在寂靜的夜空中傳的很遠。

夜出找尋食物的狐貍捕捉到了這細微的聲響，被嚇得蹲伏在地上，不敢擅動。

瑟縮在洞穴中的野兔聽聞到這笑聲，壓下耳朵，往洞穴更深處躲去。

唯有野狼，它們圍聚過來，呲著牙趴在一處大石頭上，睜著黃綠色的眼睛望著焉耆城的方向，口水一滴滴從嘴角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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