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堯和鄭浩然兩人兜兜轉轉，來到了一處聚集著很多人的地方。

“這是在做什么？有人惹事？”

“也許是紅牙幫的人。”

兩人說著，最外側圍觀的人便紛紛轉頭又抬頭，驚訝的望向那小山一樣的身軀。

“大家讓開，讓代表正義的賞金獵人看看！”

鄭浩然把最后一串油炸大蜈蚣狼吞虎咽塞進嘴里，壯碩的身軀坦克似的朝人群里面擠，高出眾人兩個頭的他還不忘回頭給賀子堯解釋看到的情形：“前面確實有很多紅牙幫的人。”

賀子堯左右看了眼周圍的場景，覺得有些似曾相識。見大塊頭已經擠出一條路，他也不好停在外面躲著，只能跟進去。

“看什么看，都滾開！再看把你們眼睛挖出來！”

才跟著鄭浩然擠進人群，賀子堯就聽到里面有人囂張的叫罵，聲音也是仿佛在哪里聽過。繞過鄭浩然高大的身軀，賀子堯就看到一家破舊店面前聚集著七八個紅牙幫的人，有些提著槍，有些在從店內搬東西。而最惹人注目的還是站在店門口一臉愁苦的丑陋男人——老豬頭。

‘這些人在搶老豬頭的店？’

“山鬼大哥，你們一下把我店里的東西全拿走了，我今后怎么活啊！求求你幫幫忙，行行好，給我留一點貨吧！我這病不能斷藥的！”

原本沉默站在一邊的老豬頭忽然爆發，情緒激動的跪在地上大聲哀求，雙手合十不停跪拜。

“滾你的！老子又不是沒給你錢，你再去買不就行了。”瘦小的山鬼抬起一腳把比他壯一些的老豬頭踹翻在地，老豬頭還想再爬起來求情，卻被旁邊持槍的混混拿槍抵住了腦袋。

“你這頭豬，別給臉不要。我們幫主能按原價買下你的貨已經是最大的仁慈，再廢話信不信我斃了你，這樣你也不用擔心會斷藥病死。”山鬼扭曲著面孔盯著老豬頭，說完又狠狠踢了幾腳。

被打得眩暈的老豬頭坐在地上搖搖欲墜，嘴里還無意識的繼續求饒：“買不到了，他們幾個月才供一次貨，買不到了……”

“你娘的，真是吵!”“啪！”山鬼說著又是一巴掌：“給我把他打一頓！打到他閉嘴為止！”

這個時候青筋暴起的鄭浩然看不下去了，他大喝一聲，幾步邁到山鬼眾人面前：“你們！放開那個可憐人！否則我的拳頭就不答應了！”

不止山鬼對突然冒出來的鄭浩然一驚，就連賀子堯也是嚇一跳。這些人手里是有槍有刀的，真要打起來只憑他們兩個人可占不到便宜。

鄭浩然身軀龐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山鬼瞇眼盯著對方，身子已經弓起，一手掏出了手槍準備時刻反擊。

山鬼明白，這充滿正義感的大塊頭多半是幫中請來的賞金獵人，路上瞎逛撞到自己就想管閑事。正因為這樣他才不怕，那些賞金獵人除了會玩槍長得壯，并無值得讓人擔心的實力，這點從委托的賞金就能看得出來。

“傻大個，我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幫主請你們這些賞金獵人來當狗，你就乖乖做你的狗，不要管主人家的事！否則兄弟們手上的槍走火可不是鬧著玩的！”

山鬼說完和周圍的小弟哈哈大笑，故意把手里的武器舉在面前晃動著。最近的惡鬼堂因為辦成了不少事，領到了幫主不少的獎勵還被分配了新的人手。作為堂中的二把手，山鬼也覺得自己長高不少，底氣足得很！

鄭浩然胸口劇烈起伏，怒不可遏，握著的拳頭只差揮到山鬼臉上。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四周圍觀的人都覺得戰斗要爆發時，一身黑袍的賀子堯終于引起了山鬼身后一小弟的注意。

那人原本裝模做樣的瞪著鄭浩然，忽然瞥見當初讓他挨打的罪魁禍首。對賀子堯他可是印象深刻，如果不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高級賞金獵人，他當初在公園就不會被老大痛毆。現在看到這位瘟神出現在這里，不由得急忙拉扯山鬼老大的衣角。

山鬼正在凹造型，突然被人莫名其妙的打斷，拍掉拉扯衣角的手后對方居然繼續搖晃他。

“娘的！干什么！沒看我在辦正事嗎！”不耐煩的山鬼低聲罵了一句。

“老大，看那邊，那個高級賞金獵人也在！”

山鬼聽到高級賞金獵人，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自己老大卑躬屈膝的猥瑣樣，心下一顫轉動眼珠望過去。

站在原地正愁不知怎么辦時，賀子堯就察覺到山鬼朝自己看過來。對方那囂張的氣勢立刻收斂，也顧不上與鄭浩然針鋒相對，一路小跑溜到賀子堯面前，小心翼翼的打起招呼。

“堯哥，您怎么也來了？”

“我只是和這位大哥一起路過，正看到剛才發生的事。”

山鬼聞言腦中急轉，盡管普通的賞金獵人他不怕，但眼前這位可是幫主親自下令不要觸怒的，而他們這些嘍啰也樂得阿諛一番，不和這種級別的獵人交惡。盡管不知道是幫主也害怕高級的賞金獵人還是另有原因，不過牢記幫主的話總是沒錯的。

考慮好利弊，山鬼轉過身沖著手下揮手，讓他們收起武器。一群人除了個別見過賀子堯的人之外，其余都是面露不解。就連鄭浩然都若有所思的看著賀子堯，收起了剛才那股非打不可的氣勢。

“嘿嘿，誤會，都是誤會！哎！把老豬頭的藥還給他，其余的拿走！”山鬼也不等賀子堯說多余的話，自己先下了命令。

說完轉而對著賀子堯笑臉相迎道：“堯哥，你看這樣可以了吧。小的我是真被幫主下了命令，要買走黑街所有的醫藥產品。您也知道明天的行動，幫里指不定會死傷多少人，這些藥必不可少。要是讓幫主知道我辦事不利，要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山鬼越說越可憐，最后就差哭出來。他可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能避開這次麻煩就盡量不去參與，反正回頭解釋就說是這位高級賞金獵人的要求，所有的鍋丟給賞金獵人準沒錯。

賀子堯點點頭，側仰過頭看向走來的鄭浩然，把山鬼的決定給他說了一遍。大塊頭聽后斜瞥一眼山鬼，沒再多說什么。

待山鬼走后，鄭浩然忽然對著賀子堯哈哈大笑，厚實的大手止不住的拍打著賀子堯肩膀，毫不吝嗇的夸贊到：“子堯兄弟，不愧是高級賞金獵人，都不用出手你就能讓這些家伙乖乖聽話。你就是我的榜樣啊！”

賀子堯被突如其來的拍打震得生疼，差點以為自己肩膀要脫臼。他強撐著，回以禮貌的微笑。

“你是……你是那個時候和四哥一起的……六哥！”老豬頭有些踟躕的靠近，確認了賀子堯的樣子后才敢開口：“太謝謝六哥了，六哥又救了我一次啊！”說著就跪下來磕頭。

賀子堯連忙阻止對方的跪謝。鄭浩然則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樣？”

“沒事，我沒事，只是挨了幾腳。你們幫我保下這些藥，這條命算是保住了。”老豬頭丑陋的臉上流出淚來，想要把身上的錢都塞給賀子堯，卻被拒絕了。

鄭浩然看著老豬頭異于常人的樣貌，沉默著沒有說話。

待兩人安頓好這個可憐人，賀子堯主動開口向鄭浩然問到：“你好像對老豬頭的病有一些了解。”

鄭浩然皺眉點頭：“我對這種病有一點了解。如果沒看錯應該是基因污染。患者長時間不注射基因穩固劑的話，會逐漸變成某種非人的生物，直到喪失作為人類的記憶。”

“非人的生物？”

“嗯，比如豬牛羊……”

賀子堯聞言悚然，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這種可怕的疾病。他看看鄭浩然，發現對方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也就沒有再做追問。

倒是似乎陷入痛苦回憶的鄭浩然很快恢復了情緒，問起賀子堯為什么會被老豬頭稱呼六哥。

聽到眼中的這位高級賞金獵人居然一度和幾個流浪漢住在一起，鄭浩然眼睛變得閃亮，走在街上用十足的底氣說到：“子堯兄弟，我不禁要為你鼓掌！你大概就是我師父一直所說的返璞歸真的那種人。縱使實力已經超脫常人，也能和底層貧民稱兄道弟，親身體會世間疾苦，真是我輩楷模！這大概也是你如此強大的原因吧！”

賀子堯尷尬的笑笑，時刻提防著可能從身后拍來的手掌。他可不想因為對方的崇拜被拍出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