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猛獸堂的堂主紅龍缺席了？有誰知道嗎？”

新翻修粉刷的會議廳里有些冷，面對男子的提問，在場沒人說話，卻都希望有誰先吱個聲化解這可怕的安靜。

男子見一片沉默，癟了癟嘴，朝著身后勾勾手指。那幾個丑大漢就忙不迭的一人捧著一個方盒子走了上來，一共三個擺在桌上。

眾人正好奇是什么東西，盒子就被揭了開。

三顆被洗的干干凈凈的人頭和男子嘴角的壞笑引得所有人心臟怦怦跳。其中一個人頭的嘴邊紋著兩顆頎長的紅色尖牙。

“上次這三個人在這個房間里，也對我的問題選擇了沉默，現在他們……”年輕人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構思詞語，他雙手朝脖子比劃了一下繼續道：“減到六斤重了。”

“你們如果不想變回出生時的重量，最好積極回答我的問題。”

男子說罷微笑的看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大胡子。

大胡子見男子盯著自己，曾經殺人不眨眼的他不由得眨了眨眼，立刻慌張的組織語言，但滿是橫肉的臉上只露出苦澀的笑容：“老大，這個我真不知道。”

話剛說完，男子生硬的一咳，他身后的丑大漢聽到了早已被吩咐好的暗示，一邊緊張一邊好奇的走到男子身旁，撐起一把黑傘擋在男子和大胡子之間。

就在眾人為打手這個舉動茫然時，大胡子突然領悟到什么，正要大喊自己曾經砍過多少人立過多少功時，他的頭部瞬間原地爆炸，像塞了爆竹的西瓜飛濺得到處都是，驚得在場眾人都是齊齊一抖，臉色慘白。

“拖出去。”男子不在意的擺擺手，繼續掃視全場。

他身后的丑大漢表情驚恐，變得更丑。滿頭冷汗的收起雨傘，用準備好的濕毛巾清理男子周圍的桌面，害怕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而原本站在大胡子身后兩米遠的兩個得力手下失神楞在原地，明白過來堂主是被當雞殺掉以后，產生了兔死狐悲的感覺，以及一點點有機會升遷堂主的喜悅和擔心。

“我把問題再描述的詳細一些，原紅牙幫，猛獸堂堂主……紅龍……去哪了？”

“報告幫主，我知道一點點。”

男子聞聲轉頭看去，半睜著眼挑挑眉毛，示意對方有屁快放。

“聽他們猛獸堂的小弟說，是出去給一個兄弟報仇去了，似乎和異體有關系。”

說話的人緊張兮兮的，剛擦完額頭流下來的汗，就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露出一副“兄弟有種”“兄弟夠意思”“兄弟你真棒”的表情。

而那個最讓他害怕的男人也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瞬間背后就濕成了一片。

“你知道為什么不早說？”

“老大饒命啊！我也只是聽說，不敢隨便亂說！老大饒命啊！”那人聽到幫主語氣不對，哭爹喊娘的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好了閉嘴！”

大廳瞬間安靜。

“我又不是魔鬼，你別那么害怕。”

年輕男子拍拍手，嚇得在場眾人又是一哆嗦。而其后面的一個大漢早有準備地把一個紙式電腦送到男子手中。

男子看報紙一樣看著電腦上的信息，繼續道：“猛獸堂這次一共十一個人，紅龍、獨狼、山虎……全是本幫的精英干將，今天上午十一點三十分左右離開北街，十一點四十分從南街帶走一個叫金耗子的爬蟲，到現在仍然沒有回來。據說是朝賞金協會的垃圾場方向去的，具體原因未知，但可能和異體、賞金獵人有關……”

把紙式電腦丟在桌上，年輕男子站了起來開始繞著眾人踱步，又是讓一干幫派老大嚇得夠嗆。

除了男子那喜怒無常、一言不合就殺人的脾氣，他們更害怕的是其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監控手段。他居然可以把紅龍一行人的在黑街的行蹤掌握得一清二楚。

有一些人甚至相信，哪怕他們私底下有反抗的念頭，也會被不知名的詭異能力爆破干掉。如同被邪神時刻注視。

“我說過，自新紅牙成立后，本幫不得損傷一兵一卒。每一個人都是我們的兄弟，都是我們的家人！誰要是敢動我們的家人一下，那他就必須付出代價！誰要是沒照顧好我們的兄弟，那他的老大也必須受到懲罰！”

眾人聞言又是一個哆嗦，不禁想起了爆炸的大胡子。

“當然了，為了報仇而大動干戈，再次損失一幫兄弟也不是我們新紅牙的風格。尤其是我之前說過的：新紅牙要尋求新的發展，我們倚靠著大片的土地和無人的山林，草藥的挖掘種植要作為接下來的持續發展之路；我們占據著龍城幾大進出地道，交好那些賞金獵人和龍城邊警也有很重要的作用。我們不能一直做打打殺殺的莽夫！”

年輕男子看了看眾人敬畏的目光，又瞥見幾個人在害怕的偷瞄桌上三位前任幫主。揮了揮手，讓人把人頭拿走，繼續說到。

“所以，你們誰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呢？”

在場眾人噤若寒蟬，紛紛目光閃躲，生怕被問到自己答不上來遭殃。

見沒人敢回應，新幫主心里滿意，認為殺雞儆猴的震懾作用今天起到了，接下來該拿起甜棗換笑臉溝通了。

“赤鬼堂主，你說一下吧。”

原本光亮的腦袋上已經滿是汗珠的灰胡子大漢身體一抖，支支吾吾起來。

“不用擔心，隨便說。大家暢所欲言嘛！”

被稱作赤鬼的堂主感受到了其余人大松一口氣的呼吸，抖動著胡子講到：“我認為，我們應該……該不能像以前一樣……樣小弟們直接去拼命，要，要試著和賞金獵人合作，讓他們和我們一起對抗……額……邪惡！”

說完這自己都不知道說什么的話，赤鬼堂主后頸已經感覺僵硬得無法動彈。身為惡鬼堂堂主的他，也只有在夢到惡鬼的時候才有這種害怕到僵硬的情況。

“說得好！赤鬼堂主深刻理解了本幫主的思想！會后赤鬼堂主可以去幫中后勤領取三萬塊錢！”

赤鬼堂主的光頭忽然閃爍出一道光芒，難以置信的望向新幫主，接著頭頂積蓄的汗水就和眼淚一起滾動到了桌上，嘴里毫不吝嗇的吐著不值錢的馬屁話。幸福來得太突然。

其余眾人也是才回過神。答個問題三萬塊，半年的開銷！這新幫主還真是個喜怒無常的爽快人！

年輕男子等廳中逐漸安靜下來才繼續開口：“剛才赤鬼堂主說的八九不離十了，也正是我想說的。總的意思就是，我們今后遇到這樣的事情，能不動手就不動手，要先了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對方的情況再考慮是合作還是提刀。”

“我們要逐漸學會轉型，把合作對象從那些不知變通的野蠻人換成有實力、有權利或者有眼力的聰明人。否則，就會像剛才桌上的三位一樣，早晚被淘汰掉。”

“是的是的！”

“幫主說的沒錯！”

“不愧是幫主！”

“幫主威武！”

“幫主英明！”

“幫主萬歲！”

啪啪啪啪……

享受完眾人此起彼伏的馬屁，男子才直奔本次會議的主題：“事實上就在開會前不久，我收到南街爬蟲們的消息，確認猛獸堂一行人已經慘遭未知異體的襲擊，全掛了。”說完做了個攤手的動作。

大廳里眾人都難以置信的看向身邊的人，接著又把目光投向幫主以尋求答案。

“沒錯，全掛了。只有一個瘋掉的獨狼被爬蟲送了回來。爬蟲們擔心異體靠近南街，所以請求我們幫助驅趕異體……”

男子將金耗子背好的故事講給在場的眾人聽，引得在場之人紛紛猜測起異體的危險性。

但目光輕蔑的掃了眼眾人的反應，男子只是不屑的冷笑一聲，直接下達了命令：“當然，事情的真實性還有待考證，需要你們派人去調查清楚。”

“這其中需要著重注意有兩點，一是異體，要搞清楚是不是異體所為，是什么樣的異體，可能有多強，我們能不能干掉或者活捉，借此賣給賞金協會，讓我們在賞金協會中也能有小小的地位。”

“二是賞金獵人。聽說這次的事情可能涉及到一個賞金獵人，我希望你們能搞清楚對方的來歷和到這里的目的。當然，用你們曾經的方式即可，不需要太友好，也不要太過得罪對方。”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再次強調一遍。不許向外界透露紅牙幫有新幫主的事情。”

“老大，不是說要合作嗎？”

得了好處的赤鬼膽子也大了些，以為得到了新幫主的賞識，主動問到。因為按照他們以往的經驗，在面對普通賞金獵人時都是針尖對麥芒的架勢，毫不示弱，以彰顯幫派并不怕他們。這和幫眾們理解的合作似乎不太一樣。

不過很快，赤鬼就從幫主冷厲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嚇得胡子都立起來。

又下達了幾個命令，會議才在緊張的氣氛中結束。

看著眾人陸續擠出會議廳，年輕男子坐在椅子上仍然思考著什么。他拿起紙式電腦，細長的手指滑動點觸了幾下，就將幾張照片展示在眼前。

照片上，是在黑街各處拍攝的不同的人。其中一人正是去過一次黑街的賀子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