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琴藝,技巧,任憑無執天賦在高,一年的時間可是遠遠不及啊……在場的琴道大師有絕大多數單論技巧都遠勝無執,但卻失去了最為重要的事物,那就是瑕疵,不完美的地方,反而能在琴聲中訴說自己的聲音,不是簡簡單單的演奏曲子。
琴聲停止后,陸陸續續有數十艘漁船靠岸,一下子去了大半,這些主動靠岸的漁船代表它們的主人退出琴會之戰,自認不如無執,不戰而敗。
“天烏金山,寒莫子,《射日》請賜教。”
“萊戈波爾小鎮,爾頓斯,《戰》請賜教。”
“頂陽山,云子道人,《飄渺》請賜教。”
“萬什城城主海東,《兵臨》請賜教。”
“列儂克達西北地區,達文·戈爾丁《迷海淘》請賜教。”
“杰遜商會,邁斯·約翰,《北風》請賜教。”
“原力集團有限公司經理莫杰·多多,《萬家燈火》請賜教。”
……
數十艘漁船靠岸后,接連十來人請戰無執,這些人無一不是琴道圈子中的大家,他們一同請戰引起了群眾廣泛的關注與激動,某種程度上,今年長月十五的琴會的規模已然不壓于當年樂癡九攬山天音會的規模。
無執神色自若,雙手慢慢抬起,說道:“黑甲城樂閣無執,《憶》。”
抬起的雙手,往前一擺,絲毫不懼,“諸位請!”
頓時,琴聲四起,有波瀾壯闊的英雄氣概,有戰士不畏生死的勇敢之心,有如仙境般的飄渺之旅,有兵臨城下的生死一刻,有大海淘沙之志,有北風呼嘯,冷冽刺骨的寒風,有萬家和睦,燈火通明的溫馨……
每一種琴聲如同各種豐滿飽和的情節在隨時切換,令人沉迷其中又心懷其它情節,難以抉擇。
斗琴,何為琴?何為斗?超然物外,保持本心,方為斗琴。
無執摒棄所有琴聲,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琴聲,他的琴聲充滿著濃濃的悲色,獨自一人的孤獨,令人憐憫,不自覺的潸然淚下。
《憶》的意思很多,思念,回想,憶想……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死亡,只能裝傻充愣,恨自己自以為是的聰明斷送了蘭薇的生命,無執無人可追憶,他的內心深處早已種滿往昔,他的琴聲沒有任何憶,只有無盡的悲與孤獨。
樂癡清弦早已淚流滿面,這一年下來雖不曾過問無執的往事,作為當代音律大師的清弦,琴聲的悲足以述說一切,說與不說,已然不重要…
教導的過程中,樂癡經常在旁彈琴,故意用琴聲去擾亂無執的演奏,為了是讓無執保持本心,無執也沒有讓樂癡失望,在音樂一道上無執的天賦完全不亞于當年的樂癡,若不是知道無執的路不在這里,定當留下無執做為傳承人。
眾多漁船中,其中一艘漁船上大大咧咧坐著一個衣著樸素,面容精致可愛的女孩,粉拳緊握,滿眼激動凝望著無執,喃喃道:“好厲害,不愧是我的對手,這些渣渣很快就要敗了。”
女孩一旁坐著的是一身白衣,漂亮的不像男子的約瑟,只見他雙眉一蹙,看著自己的妹妹,不滿道:“琉璃你看看你的坐姿哪里像一個女孩子,還有你看看你說話的樣子,我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不待琉璃反駁,坐在船尾劃船,臉上有著雀斑,白發蒼蒼的老人說道:“第一在我看來八公主的坐姿是天性使然,總比一些做作虛偽的人要好。第二八公主出生高貴,天生麗質,總比某人長得人不人,妖不妖的要強上百倍,想娶她的人能排到皇城外去,不勞約瑟殿下操心。”
看見一旁滿臉無辜的皇兄,琉璃故意擠兌道:“就是就是。”
“你給我閉嘴。”,約瑟氣急敗壞道。
聞言,老人神色不悅,雙眉一蹙,看得出來他十分疼愛琉璃,“怎么?殿下我可有說錯,我也不欺負你,有種你叫鷲那個老鬼過來,我和他打一架,看是誰教訓誰?”
“呃…”,約瑟喉嚨像是脖子被掐住,有苦說不出,賽特恩完全就是一個無賴,任你如何出招都不管用,最后都得按照他說的來,原本可愛的妹妹,現在變成一個粗言穢語,舉止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約瑟十分肯定就是這個老頭帶壞的,偏偏自己又拿他沒辦法。
就在這時,琉璃突然收起了玩心,雙眸熠熠生輝,興奮的說道:“分勝負了。”
弦亂,聲止,接連二三,原本令人賞心悅目的琴聲,現如今變得刺人耳膜,好在尖銳的聲音及時停止,一個個琴道大師臉龐苦澀,扶琴的手微微顫抖,看著琴弦在微微抖動,輕嘆一聲,漁船緩緩的靠岸,他們敗了,一瞬間也仿佛老了,習琴道數十載居然敗給一個黃口小兒,即便他是樂癡的師弟,也難免讓他們羞愧難當,若讓他們知道無執練琴的時間只有一年,只怕會吐血而忘!
周遭沒有任何聲音,只有無執一人閉上雙眸,盤坐于樂閣廊門外平臺上,旁若無人的彈琴,獨奏悠悠悲傷的琴聲。
直到琴聲停止,無執緩緩睜開雙眼,語氣平淡卻令人感到一股沖天的傲氣,“承讓。”
琉璃眼里盡是遇到對手的興奮以及好斗之意,從漁船內抱出被白色布條裹成長方形狀的事物,站在船頭之上,興奮說了一聲,“賽老,送我上去。”
“是,公主”,正在船尾劃船的老者,只見他手指輕輕一點,一陣輕風推著琉璃直接送到樂閣廊門前的平臺,距離無執只有三尺距離。
琉璃一該常態,變得神圣莊嚴,揭開白布條,里面是一張精美絕倫的古琴,目視著無執說道:“琉璃·克里萊特,《鳳凰》。”
無執依舊不亢不卑,“請!”
距離此地不過數十米一顆參天大樹上,一名英氣勃勃的女子直直盯著正在扶琴的無執,總覺得有些熟悉,有點昔日里的影子…
難而這一切,無執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