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船上兩人中的一人說話了,他面色蒼白道:“一個靈魂,或者,你身上的某樣東西。”
陳歌裝作沒聽到,他試探問:“一千萬可不可以?”
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機械的問:“上不上船?”
難辦了,陳歌身上哪里來的靈魂?
除了他自己的靈魂,就只剩下怪譎的殘肢了。
“上不上船?”
船內再次問了一句,蒿桿開始撐動,那兩個人看著陳歌,沒有說話。
“等會兒,這東西可不可以?”陳歌急忙打斷它,這船古怪,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再出現,他急忙從小玉鼎內掏出一方玉盒。
玉盒布滿了裂紋,里面封印著半只手掌。
裂紋玉盒拿出來的瞬間,世界都波動了,霧氣翻滾中隱隱有一座城市要降臨在這路。
夢魘的世界!
陳歌眼皮猛跳,它愈發失控了,那些還沒有找到的門內豈不是更加恐怖?
船停了下來,沒有聲音。好像它在思考,這樣到底劃不劃算。
良久,它才說到:“可以。”
一只干枯的手從船艙內伸出,上面的老皮好像快要融化,接過玉盒。
陳歌一翻身坐上了船,他盯著船艙,很有興趣的樣子。
里面到底是個啥玩意兒?那手看起來也不像人啊。
“朋友你好。”船上兩人看向陳歌都是人類。
說話的是一個穿古裝的人類,他露出友好的笑意。
“你好。”陳歌含蓄點頭,身上不自覺散發一股脫俗的氣質。
另一人抱拳:“在下陽厲江!”
陳歌也微微拱手,左手包著右手抱拳:“道友你好,在下太清掌門,陳歌。”
“掌門?真是新奇的字眼。”那先說話的年輕男子開口。
他目光暗含詢問:“掌……門,你也是迷路來這里的嗎?”
聽他們的意思,很明顯的倒霉迷路跑到了這里。
陳歌注意到,他的面色更加蒼白了。
怕不是上船賣了個腎吧?
“不是。”他否認:“我是追殺一頭怪譎跑進來的這里想不到那玩意兒居然身處另外一個空間當中。”
聽起來玄幻,但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道門三十六神通也有這樣的偉力。
另外兩人臉上浮現佩服的神情,正要說話,忽然船停下了。
這是一座山清水秀的鬧市,不過沒有高樓大廈,只有木樓石室。整體覆蓋在灰霧當中。
空無一人,城市中央的位置則有一面鏡子。
兩人向陳歌道別,然后穿過鏡子,消失在這個世界。
鏡子,是兩界通道嗎?
陳歌思索,接著船繼續搖動蒿桿,不斷穿行在灰黑的世界當中。
兩邊的景色讓陳歌驚悚。
他看到一顆笑語嫣然的頭顱,足有數十層大樓龐大,脖頸斷口直直插在泥土里面。
船經過時,那巨大頭顱一雙漆黑眼睛就瞪著小船,瞪著陳歌。
“看什么看!”
陳歌舉起小鼎,狠狠揮舞了一下,那眼睛就撇開了。
還有一處河流,大水沖刷,河流內卻不是水,而是密密麻麻的光滑尸體。
還有一種像是肉食動物的玩意兒,像獅子,卻是犀牛皮。所處的地方居然有水。
船就變成真正的船了。
一路走來,除了荒蕪就是怪物。
憑空懸浮的蜘蛛,仔細一看卻是手指。
長出了人的枯樹,齊腳腕而斷的腳掌,而且,都很巨大。
這些都是怪譎,看得陳歌心癢難耐。
如果全部殺了,他得獲得多少血珠子?
船一直走,最后,它載著陳歌來到一處熟悉的地方。
一頭高高在上的夢魘籠罩著的城市。
這夢魘大部分是虛影,但有三條手臂是實質的。
它已經集齊三條手臂了?陳歌心里發寒,因為他打不過。
船就在那夢魘的眼皮子底下一蒿一蒿,緩緩進入柳安市。
市內,依然有一面鏡子。
只要進入鏡子當中,就能回到那個活人的柳安市當中。
小船在鏡子前停下,陳歌再次看了眼小船,確認自己目前實在打不過之后才遺憾的離開。
如果能收服它,這個怪譎的世界內簡直就是他陳歌的天堂。
一步跨入鏡子,陳歌消失在這個世界當中。
小船又緩緩離開了柳安市,船內有喀嚓,咔嚓,的咀嚼聲傳出。
夢魘大怒,柳安市內無端出現好多的麻木人,對著小船涌去,乍一看,無邊無際。
小船估計很快就會消失在麻木的人群里。
但是沒有,小船以人潮為水,一點一點,撐著蒿桿消失在灰黑的世界當中。
柳安市,陳歌從鏡子內緩緩踏出來。
這是一間石室,他打量石室,驀然發覺有點眼熟。
一道白衣人影正在喝茶。
“張天宇?”陳歌先是疑惑,隨后恍然大悟。
作為柳安市最大的底牌,出現在他這里也不算意外。
張天宇淡淡一笑,喝了口茶水。
“你能回來,表示你已經見識過那個世界了。”
“那是哪里?”陳歌問他。
張天宇放下茶杯:“一個虛幻的世界,一個鏡子里的世界,一個超出我們想象,怪誕的世界。”
“怪誕的世界……”陳歌琢磨這幾個字,怪誕的世界,多么形象啊,里面全部都是怪誕。
山一般大的人頭,奇形怪狀的生物,詭異的船等等。
“陳歌。”
張天宇看著他:“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潛力,所以再給你一個忠告。”
“什么忠告?”
“我希望你趕緊離開柳安市。”
張天宇站起來,他一步走進了八臂惡鬼身體當中。
那八臂惡鬼就抬起頭了,不帶絲毫感情的眸子盯著他:
“陳歌,夢魘是一頭災難級的怪譎,甚至比一般災難級的怪譎還要強大,我不確定自己打不打得過它,如果打不過,上面哪怕來人也晚了。”
他慢條斯理的摘掉禁錮的玉手鐲:“我希望你能離開這個危險的城市,如果我僥幸活了下來,一定會需要你的幫助。”
陳歌聽出了張天宇語氣內的絕望。
那是即將面對不可戰勝的一種病魔時才會透露的絕望。
“醫師不是有辦法壓制怪譎嗎?況且,你也可以離開柳安市啊。”
陳歌反問他,張天宇的行為與他的性格根本不一致,好像有人在脅迫他,他不得不這么做似得。
“早就壓制不住了。”八臂惡鬼的一顆畸形頭顱說話,“幫我照顧好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