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異星驚奇地問，“現在可不是打啞謎的時候。”

元亮轉過身，淡淡地說：“我明白了，在洛基眼里，我們都是羔羊。”

異星：“說人話！”

元亮問：“神靈因信仰而強大，這你是知道的吧？”

異星點頭。

元亮說：“然而，信仰是虛無縹緲的，所以神靈通常索要祭品，比如說山羊、馬匹甚至是戰俘。”

異星陷入了沉思。

元亮沒有理睬他的沉默，自顧自地解釋道：“洛基身為神，也本能地渴望著這一切。他所做的布置，他所有的安排，不只是一場游戲，而是一場針對他自己的獻祭！”

聽眾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元亮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而我們，這場游戲的參與者，就是主動走上祭壇的祭品！我們在他的游戲中陷得越深，他就會變得越加強大！”

異星郁悶地嘆了口氣，心想和神仙打架真是麻煩。

武瘋子舉起了手：“那個，請問，這又和羔羊有什么關系呢？”

元亮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鏡，答：“羔羊只是個比喻，象征祭品。換成彩虹小馬什么的也一樣。”

異星：咦？（盯——）

元亮窘迫地咳了聲，“我，我絕沒有暴露什么。”

這時天邊傳來了噪音，十來號人騎著魔法掃帚從天而降，統一的黑色長袍和巫師帽，鷹鉤鼻與尖下巴。

他們是“迷霧區”本身的特別行動隊。在“老法神”死后，元亮接過了他們的臨時指揮權。

“打掃這里。”他簡單吩咐，然后對異星他們說：“沒我們的事了，走吧。”

馬車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但沒了一開始的緊迫感，車轱轆也慢了許多。

元亮和博士通話，異星得到的指示是繼續待命。他們回到了博物館，參與了比倫姆修斯舉辦的晚宴，卻總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樣。

席間，喝了點酒的異星問趴在桌上的幽靈貓，它記不記得“十三王朝”的事。

“那當然！”

納芙蒂斯.貝斯特一邊把一條小魚干塞進肥嘟嘟的嘴里——那魚干和它的牙齒一接觸，就變成了魔力或某種類似的東西——一邊得意洋洋地回答：

“本大人曾經可是冥界的神喵！”

“切！你算什么神！”一位木乃伊擦拭自己的眼球，語氣很不屑，“要不是法老覺得冥界的貓太少，這好事能輪得到你？”

艾琳諾好奇地問幽靈貓：“咦，汝是如何成神的？”

坐在她身旁的，是一位戴黃金首飾的艷麗婦人。她正忙著馴服一條目露兇光的眼鏡蛇，聽到女武神的問題卻回過頭“嗤嗤”地笑，用毒藥般令人骨頭發酥的聲音說：

“一天，法老視察冥界，看到諸神的位置空空如也，于是說：要有貓，于是它就變成了納芙蒂斯。”

幽靈貓大聲“喵喵”叫以示抗議，卻只逗得滿桌的人大笑。大笑過后，大家又在各自的小圈子內交談了，異星趁機問它：

“那么，偉大的納芙蒂斯大人，我有個感興趣的問題想要請教您。”

也許是那一聲“大人”贏得了它的好感，幽靈貓沾沾自喜地問：“是什么？可沒有大人我不知道的事！”

異星小聲說：“有一座雕像，對，就是我們相遇的那座，上面寫著‘法老帶領軍團迎戰來自虛無的敵人’。那‘虛無的敵人’是指什么？我在網上沒有搜到。”

幽靈貓瞥了他一眼，相當狂妄地說：“嘻嘻，我就知道向你這樣弱雞的家伙，是不會知道這樣的大秘密的！聽好了！”

它跳到盤子上，雙爪叉腰站起，“自覺點，不要低頭！對，把腦袋放在桌子上，仰視大人我！”

等異星做出它所要求的“瞻仰”的姿態，它才高傲地說：

“所謂的無盡世界，并不是全部！在那以外，還有同樣無限的虛空！而虛空中也有生靈，我們把他們稱為虛空種族！”

“誒？虛空不是生靈的禁區嗎？”異星奇怪地問。怕引起懷疑，他補充道：“網上是這么說的。”

“原來你也不是啥都不知道喵。”幽靈貓回答，“但你們擁有的知識，和主宰三千世界的王朝相比，不值一提！”

異星滿懷期待：“能給我多說說嗎？比如虛空種族都叫什么、長啥樣？”

沒料到——

“我、也、不、知、道、喵！”

幽靈貓一字一頓、理直氣壯、滿臉笑容。

“那你得意個啥呀！”異星抓狂。

“我又不是學者，怎么可能了解這些事呢？”它的反駁有理有據。

異星感到委屈：“那你還讓我……”

“這樣，大人我很爽唄！”它臉上是大大的自豪！

異星難以掩飾自己的悲憤：“欺騙感情的渣貓！”

比倫姆修斯這時也加入了談話：“雖然它的嘴很欠，但說的是實話。王朝的知識與智慧都已失傳，我們這些遺民也只記得一鱗半爪。”

異星的臉有些紅：“王朝究竟為什么會毀滅呢？”

比倫姆修斯對此語焉不詳，而在座的另一名木乃伊卻是斬釘截鐵地喊道：“因為我們越界了！”

異星不由一激靈，他想起了幻境中ta的話：“越界者必須被抹去。”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你胡說！”立馬就有人大吼著反駁那木乃伊。

那木乃伊跳上椅子手舞足蹈：“如果不是法老的野心太大，想要統治無盡世界，我們的文明又怎么會成為出頭鳥，被冥冥之中的存在懲罰呢？”

“你胡說！法老從來沒要征服新的位面，也不存在所謂的冥冥之中！”宴會桌上頓時吵了起來，杯子、盤子、凳子，紛紛飛了起來！

眼見局面要一發不可收拾，比倫姆修斯威嚴地大喊：“夠了！都成什么樣子！我們還有客人呢！”

大家這才冷靜下來，那木乃伊羞愧地低下頭。

比倫姆修斯舉起銀杯，里面是千星之城最好的防腐劑。他對所有人訓話：“王朝已經成為過去，這里才是我們的未來！敬千星之城！”

等所有人都敬過“酒”，他才對異星躬身致歉：“對不起，讓你們看笑話了。”

“哪里哪里，”異星冷汗都出來了，“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挑起這個話題的。”

“不，你并沒有錯！”比倫姆修斯異常倔強，“是我們這群老東西太膽小了，不敢回憶從前！”

發生了這件事，宴會的氣氛逐漸冷了下去，沒過多久就散場了。比倫姆修斯一再道歉，并將他們送回了鐘塔。

折騰了一天，眾人也累了。月明星稀，一夜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