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

唐·汪遵

兵散弓殘挫虎威1，單槍匹馬突重圍。

英雄去盡羞容在2，看卻江東不得歸3。

注釋

1散：離散、散去、散開。挫：挫折、挫敗。2羞容：指羞愧的樣子。羞，慚愧、羞愧；容，容顏，面貌。3歸：歸來、回歸。

賞析

自古英雄多困苦，但哪怕末路，英雄的雄姿英發與悲壯仍令無數人悠然神往。

古往今來，可稱英雄者無數，而西楚霸王項羽的經歷卻格外令人惋惜。在詠懷項羽的所有詩作之中，汪遵的《烏江》堪稱力作。

《烏江》全詩文風質樸，不事華麗，不見雕琢。短短四句，十分素淡平實的描寫，卻道盡了英雄末路的悲涼。

詩首句“兵散弓殘挫虎威”平鋪直陳，寫了垓下之戰中項羽敗后的狼狽，一個“挫”字，盡顯了詩人對蓋世英雄項羽的推崇及對其末路悲涼的慨嘆。

詩次句“單槍匹馬突重圍”，依舊質樸，以近乎白描的筆法寫了項羽垓下之敗后率領二十八精騎突圍的場景。強敵環伺，四面楚歌，眾寡之勢懸殊，但孤膽的楚霸王卻依舊昂藏不改，哪怕是敗了，也依舊威壓天下。那鐵膽孤兵、浴血突圍的身影，不知令后世多少人心折。

然而，一人縱無限勇武，終究難挽大勢，途窮之際，項羽終究還是選擇了在烏江之畔拔劍自刎。他是不能東歸嗎？不是！他已成功突圍，他有資本歸去，但他卻不愿歸、不想歸，這是他的昂藏，亦是他的傲骨。詩三、四兩句，一個“羞”字將霸王的這種英雄情懷描寫得淋漓盡致。

霸王何人？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他寧可磊落地死去，也不愿狼狽地忍一時，茍且偷生。這是英雄的可悲之處，但亦是其可敬之處。而汪遵在平實的敘事之中，卻以一個“不得”將這種可敬自然而然地表現了出來。情、景、人、物、風骨，因這一句而渾然相融，再無突兀之感，而整首詩的意境也因結尾的點題而得到了極大的升格。所謂畫龍點睛，神來之筆，大概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