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

蝶戀花·出塞1

清·納蘭性德

今古河山無定據2。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滿目荒涼誰可語？西風吹老丹楓樹。

從前幽怨應無數3。鐵馬金戈，青冢黃昏路4。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注釋

1蝶戀花：詞牌名，原為唐教坊曲，又名《鵲踏枝》等。2無定據：出自毛開的《漁家傲·次丹陽憶故人》“可忍歸期無定據”一句，即不一定的意思。3從前幽怨：指民族、部落之間過去的是非。4青冢：長滿了綠草的墳墓。

賞析

納蘭性德最擅以情入詞，其幽情傷感最入人心，所以“納蘭詞”在中國詞壇聲譽極高，他的每首作品都富有深切柔情，而這首《蝶戀花·出塞》也是如此。只不過，它不同于納蘭其他閨情幽怨，而是壯寫邊塞之象，以自我幽怨描摹邊塞之情、景。

納蘭性德寫這首詞時只有二十八歲，于這一年的八月份被授命任職于邊塞，一路前行，他一路感慨，開篇“今古河山無定據”一句，便一改昔日之閨怨，一語道破天地之變的事實。確實，古往今來任憑你爭我奪，誰又真的永久占據這廣袤天地呢？而鋪設下畫角牧馬的邊塞之勢后，他又有感而發，用“從前幽怨應無數”之語將自我心頭的郁結之情托出。不管古今多少爭戰、是非、恩怨，也終不過以“青冢”為結局。從前詞看似乎是詞人憑古吊今之感情，但卻又于詞末將自我深沉含蓄的愛國情懷盡抒胸臆。此般情致既有豪放又不失柔情，既有領悟又深蘊無助，可謂寄幽情于秋意，化凄婉于邊塞，讓人自然而然地產生虛實相生，以情應景之象。

后人對納蘭性德評價很高，謝章鋌這樣說納蘭性德：“長短調并工者，難矣哉。國朝其惟竹坨、迦陵、容若乎。竹坨以學勝，迦陵以才勝，容若以情勝。”可見，情為納蘭詞的靈魂所在，哪怕這肅殺邊塞之壯觀，也敵不過其繞指之柔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