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暖，春日將近。我的作品更加廣泛地得到關注，事業上算是漸漸又有了些起色。

從上次的事以后，我和胡安就沒有再聯絡。本以為那次綜藝只不過是我們兩個的關系的“回光返照”，以為那件事過去了，和他就算是徹底翻篇了，沒想到，我很快又迎來了和他的再次見面。

他出演了一部名叫《夏日》的電視劇的男三，而我受邀去給這部電視劇的主題曲填詞——這種程度的“合作”可以說完全算不上合作，就僅僅是幫同一個劇組打工罷了，我一個在家里填詞的，和他這個演員根本碰不上。

今天我的詞完全填完了，為表誠意，我沒用發郵件的方式，而是來到劇組和編劇邊聊天邊修改。不知道胡安從哪兒得知了我在這里的消息，收工之后就突然過來找我，說是有事要說。我和編劇正好也談完了，我沒理由拒絕他，就只好跟著他出去。

不出我所料，他所說的有事不是什么正事——上次在電話里和他說有空一起喝酒本是玩笑話，沒想到，他今天一本正經的來找我履行“承諾”。我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還是無奈履行了。

于是，現在我們就真的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了。我不太能喝酒，加上胃病的關系，也是不太敢喝，所以我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幾口，因為沒胃口的關系，飯菜也吃得不多。

我之前覺得似乎猜到了胡安的想法，但現在又不太清楚了，我甚至想說——不知道他是何居心。

這么多年了，我始終都看不透他。

這頓飯的最后，他突然問我，“你和沈鑫河還有聯系嗎？”引了一個奇怪的話題。

我沒回答，過了一會才搖了搖頭。

他一副了然的樣子，“你別多想，只是前些時候碰到他，他還和我說起你。”

“是嗎？”雖是個問句，但我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的好奇，他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沈鑫河。

腦海中閃過他總是笑嘻嘻的樣子，想起他的那件黑外套、想起他對我的好。他從未開口向我說過類似于表白的話，但我也知道，他一直很喜歡我，然而最后我們還是成為了“許久不聯系的老朋友”。過去那幾年，他不提自己的心意，我就配合著裝傻，如今再想起這個人，我感覺心里不太好受。

對我而言，他是個挺重要的朋友吧。但是為了不給他虛無的期待，他出國以后，我就沒有再和他保持聯系。如今他回國了，我也是一點都不知道的。

吃過飯后，胡安又堅持要送我回家，我沒推辭，跟著他上了車。

他又放起了車載音樂，不過這次不是鋼琴曲。我聽著這首歌的前奏，感覺有些耳熟——好像是我以前挺喜歡的一首英文歌，《All of me》。奇怪的是，他放出來的這個版本音質很差，我有點疑惑，但什么也沒說。

直到第一句歌詞被唱出來時，我的記憶才終于蘇醒過來。

——那分明是我的聲音。

——是我在高中畢業的聚會上唱的那首《All of me》

這四分鐘漫長得好像大半個世紀，曲畢，我發覺自己的喉嚨有些干澀。猶豫片刻，我終于還是開口問他，“你還錄音了？”

“別人發給我的。”

我想也是。

“徐夏夏嗎？”夏夏是我高中時的閨蜜，現在和我也仍然有聯系。即便很少能見面了，我們的關系也可以說是一如從前，并沒疏遠。我是怕胡安記不得了，才說了她的大名。

他卻答非所問，“你不覺得很好聽嗎？”

“……我沒那么自戀。”

“我覺得很好聽。”半晌，他又開口，“對不起。”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知道他為何而道歉，沒說話也不是表示不想原諒，只是我從未怪他。

過去一心撲在他身上，真心喜歡他，甚至有些盲目崇拜，所以不管他怎樣對待我，我都不怪他。后來他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又一心撲在我熱愛的寫作上，把它發展成了我的事業。不再去想和他有關的事，所以不怪他。

過去的事我不敢說毫不在意了，但可以說是不想計較了。

“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最后，我這樣說道。胡安看了我一眼，沒說什么話。

他的眼里仍然是我讀不懂的情緒。

我扭頭看向窗外，索性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