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陳野被姬公子叫過去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回眸一笑百媚生。

這不是小學生都會背的句子嗎？

有什么稀奇的？

然而。

姬公子等人的夸張反應，讓陳野隱隱覺得，好像不太對勁。

“小兄弟，姬公子說你出口成章啊。”

“給我們展示一下唄。”

“讓我們看看青樓文人的風采！”

客人們投來戲謔的眼神。

顯然，他們都不相信，陳野這個青樓小廝，真能有什么文采。

陳野自己都不信。

不過，姓姬的公子哥，卻是對他信心滿滿。

“小兄弟，你不要緊張。”姬公子扇子一搖道，“我給你出個題目，你按自己的想法作詩，不用多，一兩句就足夠……”

他晃了晃腦袋，用扇子指著正在臺上跳舞的姑娘道：“就以舞為題！”

陳野推辭了幾句，卻架不住姬公子的熱情勸說和其他人愈發鄙夷的目光。

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是這些公子哥太草包，沒聽說過“回眸一笑百媚生”這句話。

還是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他以前學過的那些詩詞？

“好吧。我想一想。”

于是他假意思考，望著臺上的人影，繞著桌子走了七步，開口道：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在原本的世界里，這也是一句幾乎人人皆知的古詩。

這句詩用來形容眼下的熱鬧之舞，不夠貼切，但勝在流傳度高，最能解答陳野心中的疑惑。

如果連這句詩都不知道，恐怕，他的猜想，就是對的。

果然。

桌上等人一聽，立馬收起了輕視的目光。

細細琢磨了一陣，一個白面書生擊掌嘆道：“好詩！”

其他幾人，也是交口稱嘆。

“怎么樣，我沒有胡說吧？”姬公子滿臉得意，拍著陳野的肩膀，“我就說這位小兄弟有好文采！”

“只一句，倒也算不得什么。”白面書生贊嘆過后，又像是不太服氣，道，“你能否做一首完整的詩？”

“不了不了，我沒什么才華，剛才那兩句，也是我從別人那聽來的。”

陳野已經驗證了自己的想法，不想再多事端，連忙擺手，想要溜走。

可姬公子一把拉住了他，附在他耳邊低聲說：“小兄弟，你這一走，我可要被他們恥笑了！”

“我真不會什么詩。”

“你騙不過我，我看得出來，那兩句詩，都是你自己想的。”姬公子說，“要是我說錯了，我立馬把這扇子吃下去。”

陳野很想說一句“那你可以吃了”，還是忍住：“我得去干活了。”

“這樣，只要你再給我們留一首詩，我給你十兩銀子！”姬公子以金錢誘惑。

陳野還是搖頭。

“好骨氣！”姬公子嘆了聲，忽然看到陳意腰間的刀，眼睛一轉，“你配著刀，是想要練武對吧？”

“嗯……”

“練武還得找個好武館，或者拜個好師門才行，自己練，可練不出什么名堂。”姬公子循循善誘。

“你也不像是武者。”陳意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可我的仆人是。”

姬公子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掌。

一個冷面白衣，背著長劍的中年人，忽然從人群中走出來。

“公子。”他恭敬對姬公子行禮。

陳野有些發愣。

看不出來，這個草包公子哥，身份還挺高的，居然有武者當隨身仆人。

“幫我一把，我就讓阿七教你練武。”

姬公子笑道，“他可是鐵骨境的武者。”

鐵骨境。

也就比現在的陳野厲害那么一點點。

不過。

這人一看就身份不俗，若是能結識，有他罩著，就不用再擔心王大虎來找麻煩。

應該就能通關了！

想到這里，陳野不禁有些心動。

隔壁那群武者，雖然被他的服務打動，但貌似沒有任何收徒的想法。

陳野也還沒想到合適的拜師途徑。

此時有個機會在眼前，千載難逢！

但是。

他還在猶豫。

剛才說了兩句詩詞，已經有點冒險。

若是再做出一首完整的詩，引人注意，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青樓小廝會作詩，是件反常的事，有暴露的風險。

但……

不管了！

先把眼前的關卡通過再說！

實在不行，還可以讀檔重來嘛！

陳野下了決心，終于點了點頭。

“好！”

姬公子大喜，領著陳野回到桌旁。

“姬公子，你跟他說這么久，不會是在現場教詩，好讓他作弊吧？”

白面書生質疑道。

“我姬良豈是那種無信無義之人？”姬良坦然。

白面書生頓了下，點頭：“確實。”

“不過——”他話鋒一轉，“這次得由我來出題。”

“沒問題！”姬良笑道。

“出題吧。”陳野說。

雖說他對詩詞沒什么特別的愛好，但托了九年義務教育的福，當年“通讀并背誦全文”了不少名詩名句。

應付眼前的局面，問題不大。

白面書生沉吟著，思忖良久。

“別看李太白這副小氣的樣子，他可是當今一等一的大詩人！”姬良悄聲在陳野耳邊說。

李太白？

難道這世界，沒有蘇軾，卻有李白么？

“我見你佩刀，想來也是心懷武道之人，我不難為你，不如，就以武道為題，如何？”

名叫李太白的書生緩緩開口。

武道……

前世可沒有這玩意。

不過，這難不倒陳野。

詩詞嘛，意境到了就行。

于是他又繞著桌子走了七步，端起一杯酒，做灑脫狀：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俠客行》。

用來形容武道，也不算離題吧？

他特意選了李白的詩，就是想試試，眼前這個“李太白”，到底是不是真貨。

從反應來看，應該不是。

白面書生聽完詩，便愣在了那里，呆呆地望著陳野腰間的刀。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他低聲喃喃，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陳野偷偷一笑。

看來，這人真是名字撞了而已。

你也配叫李太白？

“好詩，好詩啊！”

“何等的俠氣！”

“蕩氣回腸！”

姬公子等人激動地高呼起來。

其他桌的人，被這邊的熱鬧吸引，都投來好奇的眼神。

王大虎也望過來。

忽然看見陳野站在桌旁，手里拿著酒杯。

王大虎先是一愣，隨即眼前一亮。

總算找到教訓他的機會了！

“小六子！你在這里做什么！”

他一聲怒喝，急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