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太靜了

是否太安靜了？

朱鳶從沒參加過這種“歡迎儀式”，無論是同學聚會還是公司年會，都不可能參加人員大氣都不出一口的吧？

朱鳶只聽得見坐在她左右的謝倉玉和趙穗的呼吸聲。

這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在落針可聞的環境中顯得尤為粗重。

半晌，才終于有人說話了。

是遠水村村長。

“大家明白了吧？”他站起身，走到最前方，和藹地看著朱鳶一行人。“這就是我們躲避喪尸的訣竅。”

“連呼吸聲都沒有了，喪尸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你呢？”

“你們說是吧？

“村長，我記得你說你這里有船……”魏大中試探著開口。

遠水村村長臉上蕩起個笑容“不錯，村里的確有船。”

朱鳶已經猜到了他的下句話。

果然。

“但是……”

她皺起了眉頭，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這村長的但是后面接著什么，這艘船她勢在必得。

“但是船只有一艘。”村長拍了拍手，一艘小船就叫人抬了進來。

他繼而道，“這船太小，只能坐得下五個人啊。”

朱鳶只覺一口氣不上不下堵在那里，那股熟悉的沖動涌上心頭。她連忙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這股沖動壓了下去。

只聽周桂道，“那你昨天還說實在不行找你借船走水路？”

村長訕笑兩聲，“這不是覺得把你們誆來你們也不會走了嗎？我們遠水村有房有糧，多安逸的世外桃源啊！”

謝倉玉的關注點卻不在世外桃源，“把我們誆來？”

村長頗覺不好意思，“我們村里畢竟老得老小得小，還是多點年輕人心里才有底嘛。”

謝倉玉但笑不語。

村長嘿嘿笑了兩聲，“這樣嘛，今晚我們還準備了宴席，還請各位賞個臉。這世道，誰都不容易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若還是拒絕未免太不識抬舉，魏大中笑道，“這是哪里話，我們還得多謝村長給安排的這樣周道呢！”

雙方一派和氣。

……

……

朱鳶不曾仰望過星空。

聽說自21世紀起，污染就已經很嚴重了。

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城市里很難見滿天繁星的場景。

到了22世紀，人造星空盛行，美則美矣，卻總少了些韻味，朱鳶向來不屑一顧。

她沒想到真正的星空是這樣的。

無數繁星掙破夜幕探出頭，屬于夜晚的潮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面前是一片荒蕪的稻田，頭頂是競相閃爍的繁星。

震撼。

這樣的視覺沖擊帶給人的只剩震撼。

“你知道天外有什么嗎？”

朱鳶扭頭，就對上安祚那雙風情萬種的眼睛。

饒是朝夕相對了一月有余，她還是不由愣怔了半秒。

她扭過頭去，“宇宙中一定有其他智慧生命，但現有科技不能使我們探索到那么遙遠的地方……也許系統會給我們答案。”

“不，我想不是。”

他輕笑一聲，“我是從其他世界過來的，但我認為系統的穿梭不像是宇宙穿梭。更像是……位面穿梭。”

朱鳶抬眼打量他半晌，“你根本與末路聯盟沒有關系吧。”

安祚有些驚訝，隨即又釋然了。“西京醫院外面，你也根本不是認為我是為末路聯盟辦事吧？”

朱鳶勾起嘴角，“隨口一說罷了，是不是都不會有更壞的結果。”

安祚也跟著勾起嘴角，“你都給我遞好了梯子，我也順勢而為罷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安祚嘆了口氣，抬頭去看星空，“身不由己之人。”

朱鳶抬了抬手，又將手垂了下去。

她一瞬間甚至認為他就要像嫦娥一樣羽化登仙。

安祚卻沖著她鼓勵一笑，“你的確比其他自然系差很多。”

？？？

這是夸人嗎？

怎么感覺好像不對呢？

他繼而道，“我希望你不要迷失自己。”

朱鳶的臉色刷地黑了下來。

“你知道些什么？”

安祚沖著她眨了眨眼睛，“強大的人都容易迷失自我呀！”

他快步走了回去，還對她擺擺手，“就快要去參加那個什么盛宴了，快回去吧！”

朱鳶望著他的背影，眼神明明暗暗。

他真的不知道些什么嗎？

……

……

遠水村除去何寡婦的小兒子外所有村民都到場了。

朱鳶粗略數了數，共有七十二人，這其中包括之前村長指出的后來加入遠水村的六個人。

他們在空地上生起了篝火。

一頭頭的豬被架在了火焰之上。香氣勾得人心里直癢癢。

村民們各個掛著笑容，安安靜靜地圍著火堆坐著。

他們時刻都牢記著保持安靜嗎？

魏大中有些擔憂，“這是不是太張揚了？這肉味兒不會引來喪尸嗎？”

他的音調并不算高，卻還是被耳朵靈敏的村長捕捉到了，“你放心吧，這方圓百里的喪尸少得很，都忙著去別處破壞路面呢。”

他切下一大塊烤肉遞給魏大中，“來！看孩子瘦的，先給孩子來一口！”

魏大中口中稱謝，接過了烤肉。

他細心地將烤肉切成小塊，剛要喂進魏甜的嘴里。

蘆薈伸長一條莖葉抽掉了他手里的肉。

魏大中詫異地看向朱鳶。

村長更是變了臉色，他看向朱鳶，“你……”

朱鳶的面色在跳躍的火光下不甚明朗，她沉默著沒有開口。

村長冷哼一聲，“不想在我遠水村待直說便是！這樣給人臉色是什么道理！”

朱鳶沒有說話，謝倉玉喝了口他們自帶的礦泉水，他慢條斯理地擰緊蓋子，站起身。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眾人陸陸續續站起身子。

他方才開口，“不想在遠水村待倒是真的……哪個人能在喪尸堆里待下去呢？”

村長滿面不解，“你是什么意思？”

謝倉玉掃視沉默不語的村民，“村長，你的村民怎么都不說話呢？”

村長怒道，“我還道是什么緣故，不說話是長期為了躲避喪尸養成的習慣，你這真是沒事找茬……”

“是不敢說話還是不會說話？”他冷笑一聲，“不會說話自然不敢說話。”

“你！你竟然這樣含血噴人！”

“是不是含血噴人村長你在身上劃個小口，看看流出的血液是不是紅色，一切不就明朗了嗎？”

村長大笑幾聲，“也罷也罷！”

他看向朱鳶，“能控制植物……既然是你們，倒也沒必要在意是怎樣送你們上路了。”

他一抬手，七十幾個村民張開了嘴巴。

“荷荷”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