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王在長子的保護下退到了后殿的靜室中,心中惦念妻子和小兒子,
“阿辰,你去接應王妃和墨兒”
安予辰聽到父王的囑托,也不拖延,命令手下軍士之后,當場拿了寶劍就要出去
“大哥且慢!”
迎頭走開的恰好是楊側妃與安予笙,安予辰心中著急,直接想推開說道
“二弟,你攔著我做什么,王妃和三弟還在外面,”言罷便向著門口跑去,
忽然一旁閃出人影,一棍出其不意打在了安予辰的身后,來不及反應下,便暈了過去
“把大公子綁了”
楊側妃走到隴西王的房間外,只被安予辰留下的軍士攔住
“夫人,大公子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擾王爺”
西北軍將士,話剛說完,便感覺脖子一涼,倒了下去
隴西王聽到外面的聲響,抬眼便看到了楊側妃走進來,立刻繃緊了臉龐大聲喝斥道
“你怎么過來了,不是說病了,”
“哎呀,王爺,妾是在府中聽到了有人行刺,擔心您所以過來的”
這邊安予笙也踏步走了過來,身后黑衣人還拖了個昏迷的安予辰,
隴西王大驚,卻快速的想了一遍今天的事情
“大膽!你們母子倆想做什么!”
楊側妃正欲說話,卻被安予笙截了說道
“父王!你怎么糊涂了,母親她是想告訴你啊,你最優(yōu)秀的兒子,是我,安予笙”今日的安予笙,郁沉的臉上,帶了絲絲的陰詭,蒼白的厲害,卻聲音洪重有力,與往日截然不同,
隴西王看著這副狠絕神色的二兒子,只覺得陌生不已,卻依舊抱有希望
“阿笙,你怎么成了這副樣子?”
安予笙并不答話,只是自顧自的走到隴西王的面前,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指著一邊暈在角落昏迷的安予辰大聲喊道
“父王!你看看,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大兒子,還有你那個出身高貴的嫡子,可是最后呢,都敗給了我安予笙,還有你那個最愛的妻子,現(xiàn)在恐怕都成了亡魂了,那是他們該死!可不要怨兒子心狠手辣了,”
隴西王原本以為兒子只是瘋癲的想圖謀不軌,聽到這話,急忙問道
“你把王妃怎么了?”
安予笙轉了轉眼睛,嘴角扯出一絲譏諷的笑容,輕聲慢氣的說道
“怎么了?只怕那狠毒的女人再厲害,也抵不過鶴頂紅!那穿腸爛肚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最可惜的是,沒有親眼看到!”
隴西王聽到愛妻的事情,一時間掙脫兒子的束縛,卻被楊側妃拉住了
“王爺,你被那個女人管了幾十年,有什么好惦記的,只要你封了笙兒當世子,妾會伺候您下半輩子,難道還比不上么!”
“你給本王滾開!”
隴西王一把推楊側妃在地,往門口奔去,
安予笙見此情景,一腳踢在隴西王的后肩,隨即踩在身上說道
“父王,是不是覺得全身無力啊?這西域的軟筋散果然厲害,話說回來,您應該感謝兒子,沒把那鶴頂紅給您也下了才是”
說著激動之處,安予笙忽然大口喘息起來,嚇得楊側妃趕緊抱著詢問道
“笙兒,你怎么了,別嚇母親啊”
喘息不停的安予笙示意胸口的小袋子,楊側妃隨即翻了出來,只看安予笙用小指接了一些放在鼻尖,不一會便安靜下來
“逆子,你敢碰五石散!這是個什么東西,你知不知道!”
此刻的隴西王才明白過來,一夜之間贏弱的兒子怎么忽然這么強健狠決
楊側妃也聽聞過五石散的要命,只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笙兒,你怎么能碰這種東西,能把好好的人給毀了的,”
安予笙恢復過來后,不以為然的站起來,抖抖身上的灰塵譏笑道
“毀了?母親您還不知道嗎?兒子早就悔了,自小你在耳邊說著什么您忘記了?這么多年兒子一直都是這么活過來的”
八歲的安予笙身量極其瘦小,以武將立西北的隴西王爺,一直嚴格訓練自己的兒子
十歲的安予辰和七歲的安予墨都在寒冬酷暑中不斷的練習體魄,而自己呢,只能偷偷的躲在一旁,每次看到父王對自己失望的神色,在自己看來都覺得是一種恥辱
母親出身低賤,不過是丫鬟趁著王妃外出巡城時,爬上了醉酒王爺?shù)拇查剑灰癸L流便懷了孕
隴西王一面懼怕王妃的冷絕和狠決,一面又心疼自己還未出世的兒子,只得立誓,此生除了王妃,再不進他們母子的院子
十八年,他安予笙頂了個二公子的身份,處處受人冷眼,文弱書生?武將的公子,真是莫大的諷刺,
楊側妃不甘心就這么過一生,多年來一直在灌輸安予笙的心理負擔,尤其是在安予辰受封驃騎大將軍之后
一日安予笙在書房看書后覺得有些疲倦,便出了房門,在卻在別苑拐角出聽到自己的侍女和小廝說話
“哎,我聽說楊夫人想把你給二公子做同房丫鬟呢?”
“可不是嘛,看著二公子那副短命相,整天悶在書房里,平時連話也不說一句,真嚇人”
說話的是一個穿青色裙的侍女,伺候了安予笙兩年多,近來倒是聽母親提起過這件事,被他回絕了,
小廝色咪咪的握住青裙侍女的手
“小魚啊,我一直都挺中意你,要不我去求求王妃,把你嫁給我得了,免得你給二公子守活寡”
安予笙聽到這話,更覺得氣惱至極,那說話的小廝他認得,是王妃院子里的一個花匠,
“得了吧,就你的嘴甜,你有能耐許了再說”
那邊兩個人打情罵俏的勾搭在一起,
安予笙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緩緩坐了下去
這一幕,十五歲的安予笙忽然覺得自己活的連個奴才都不如
自己如果不拼一把,來日安予墨執(zhí)掌大權,還有母親和自己的地位嗎!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近三年來秘密籌劃能除掉王妃的勢力,可她一介妾侍的兒子,除了陰謀詭計,又有什么正面對抗的勢力?
楊側妃聽到兒子怒吼說出的這些話,心疼的抱著安予笙,不住的掉眼淚,她是清苦出身,一心想攀高枝,這么多年了,哪里能想到兒子的委屈居然這么深
安予笙卻一把推開了自己母親,走到隴西王面前,抓過手下遞過來的文書說道
“父王,兒子不打算傷您,只要您簽署了這份檄文,讓兒子繼承隴西王府,保證您后半生無憂,還有大哥,我也不準備殺他,就看您怎么做了”
隴西王心里絕望了,他這一生征戰(zhàn)無數(shù),卻在自己的兒子上翻了跟頭,也罷也罷,這就是命,
想了之后,隴西王拿過自己的印信,正準備蓋章的時候
門外吵嚷之聲大作,安予笙只覺得不可能,便向大門走去,卻被一道鮮血灑了半身
半晌之后,安予笙手下的人大多死傷,門口走出來一個人,手中的鋼刀上的紅色閃閃發(fā)亮
“胡一!你居然沒死”
隴西王頓時眼中有了光亮,胡一是妻子手下暗衛(wèi)的副統(tǒng)領,如果在這里的話
果不其然,王妃在兩隊暗衛(wèi)的守備下帶著安予墨走了進來,看到躺在一旁的安予辰,還有癱倒在地的楊側妃,只示意胡一放下橫在安予笙脖子上的鋼刀,
“王爺,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么優(yōu)柔寡斷,對這樣狼子野心的母子倆,還有什么可留戀的”
安予墨走過去解開了安予辰的繩索,怎么都搖不醒,看向王妃問道
“母妃,大哥他不會有事吧?”
“慌什么,一碗涼水澆上頭,一會就醒了”
這邊安予笙一臉生無可戀的問道
“王妃好手段,”
隴西王妃卻不以為然的模樣,一把拉起癱坐在椅子上的隴西王
“站起來,西北大地的王爺,怎么一點威儀都沒有,真是丟人”
楊側妃卻是瘋癲似的對著隴西王妃罵道
“夏韻!你這個狠毒女人,怎么不死啊!”
這邊暗衛(wèi)聽到此言,直揚起了手,卻被王妃制止
“王妃,今天的所有都是我安予笙一手策劃的,是我要滅了你們母子倆,有安予墨在,我永遠都成不了隴西之主,要殺殺我,別傷我母親,她什么都不知道!”
安予墨收拾了一下滿屋的狼藉,只吩咐了暗衛(wèi)撤出去,對著隴西王說道
“父王,這是我們的家事,一切都好好說清楚了就是,母妃她很擔心您的”
王妃示意胡一也退出去
“王妃,屬下?lián)摹?
“退下……”
“是!”
隴西王妃坐在太師椅上,看著這一屋子的,只淡淡笑了,
“墨兒啊,你看到了,這一鬧劇,展露無遺,妄想殺了我們母子,就能一統(tǒng)西北大權了?真是天真的可以,異想天開,”
安予笙也不懼怕了,直接說道
“成王敗寇,我安予笙不怕死,斗不過你,我認了”
這邊隴西王則是陪在妻子身旁,
“小韻,方才我聽說你……”
“我死了是吧?”
楊側妃不甘心的問道
“你沒喝下鶴頂紅?不可能,我看著你喝下去的”
王妃只覺得可笑至極,一把丟出懷中的手帕,上面的紅色歷歷在目,一揮手門外的胡一拖著一個胸口流血的瘦小男子進來,,看到隴西王妃便跪地求饒,
“區(qū)區(qū)小技,這樣的手段虧你們做的出,當年這個男人身邊的女人何其多,若非沒有些手段,只怕我也坐不穩(wěn)隴西王妃的位置”
安予墨一臉茫然,對自己的母親的穩(wěn)重和縝密感到慚愧
方才他看到暗衛(wèi)處置了那么多西北軍中的將士,只覺得不解,原來是防著二哥
“王爺,此刻你可看清了,這就是十幾年來維護的小妾和兒子,當年安予辰的母親是,本妃送他去投軍,這些年,他也算是忠厚老實,沒有不軌的心思,反倒是你們不溫不火的這位小妾生的兒子,暗地里培養(yǎng)死士,殊不知整個王府,本妃一清二楚”
楊側妃!只顧抱著自己兒子哭泣
“胡一!”
門外的暗衛(wèi)聽到吩咐,頓時沖了進來
隴西王妃拿過暗衛(wèi)的砍刀,
“墨兒,你過來”
安予墨不明就里的走到母親身旁,接過了遞過來的刀,
“母妃,你這是?”
“王府側妾與其子犯上作亂,就地正法,以慰西北軍民”
隴西王雖然心疼自己兒子的命,可是事已至此,
“王妃,這樣,要不……要不就留他們母子一條命吧,本王下令驅逐出西北,”
隴西王妃驟然說道
“不臣之心早起,留著只是后患無窮,墨兒,你執(zhí)行!”
安予辰看著二弟和放聲哭嚎的楊夫人,一言不發(fā)
這樣的處決,在軍營再正常不過,只是如今到了自己身上,一旁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隴西王
“父王,王妃此舉,才能鎮(zhèn)服民心軍隊”
隴西王老淚縱橫,
安予墨卻始終下不了手
“母妃,您就不能網(wǎng)開一面嗎?二哥畢竟釀成大禍”
“幼稚!如果不是母妃提早察覺,只怕此刻斷命的就是你了!男子切記不能婦人之仁,”
這邊安予笙看著安予墨遲遲不定的鋼刀,只一聲大笑,將自己的脖領送上了兩分,
“二哥!”
“兒啊!”
“阿笙!”
楊側妃看到兒子血流不止的模樣,只把自己的衣衫往傷口上捂看到兒子抽動了幾下身體,漸漸消失了生氣
“兒子,都是娘害了你啊!
夏韻,你贏了,我一輩子都爭不過你!”
胡一收回安予墨手中的鋼刀
“王妃,楊夫人如何處置?”
隴西王妃沉默半晌后輕聲回道
“畫地為牢,讓她在王府的別苑里終老余生吧
另外收斂二公子遺體,葬入祖陵,對外稱……重病逝世”
“是!”
言罷,隴西王妃拉著闌珊的隴西王走出了大殿
安予辰則是拍了拍安予墨的肩膀,看著呆若木雞的模樣說道
“三弟,這是二弟的選擇,這樣走了,也挺好的”
安予墨卻放聲大哭,過后擦干了眼淚,走向了屬于自己的隴西王府
經(jīng)此一變故,隴西王的爵位徹底交付在了安予墨的身上,
籌謀一年的西北軍,在隴西王府一聲令下,揮師同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