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雖是早晨八點,銘城這邊也熱浪滾滾。
諾大的公司人來人往。
二十五樓比其他樓層安靜很多,幾乎人跡罕至。
某間辦公室里正有著兩個中年男人交談的聲音。
辦公室外,一個身著黑白條紋襯衫的男生微曲著一條腿,雙手環胸地倚著墻。
即使是微曲著一條腿,也不難看出他的那兩條腿又長又直。
他垂著眼眸,眼底靜若寒潭,好像在思索什么。
二十五樓沒幾個人能進,于是整個走廊空蕩蕩的,只有少年一人。
男生微微抬了抬頭,明目張膽地露出一張極盛容顏。沒人知道這張好看得過分的臉不知劫走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臉上沒什么表情,一雙桃花眼半瞇著,他將頭微微往右偏了偏,露出一顆被光線照耀得BlingBling的耳釘。
才十幾歲的少年,雖然看起來很懶散,全身上下卻裹著來路不明的戾。
那張極盛容顏與這渾身的戾氣湊到一起,明擺著他的桀驁不馴。
樣貌惹眼得不行。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他有些散漫地轉過頭,目光清冷地注視著從辦公室里出來的兩個中年男人。
兩個男人的視線轉移到他那張氣質與顏值并存的臉上。
一旁的男人在看到沐凌辭的一剎那愣住。
誰家的基因這么雄厚?居然生出這么個這般恐怖的高顏值少爺?
沐凌辭十分冷淡地別過頭,只留給兩人一個側顏。伴隨著耳朵上的那顆耳釘,早已在骨子里扎根的痞更加明顯。
沐云臣淡然一笑,提醒那男人回神:“我兒子找我有事?!?
那男人有些發蒙地轉過頭注視著沐云臣:“………”難怪……
他僵硬地對沐云臣說了兩個字:“回聊……”隨后快速離開。
此時,走廊上只剩下沐凌辭兩人。
沐云臣看著渾身匪氣的沐凌辭,剛張開嘴,沐凌辭卻雙手插兜地抬腳邁進沐云臣的辦公室。
緊隨其后的沐云臣一邊追著沐凌辭,一邊說:“過兩天就是你媽的生日了,不好好準備準備,往我這兒跑干什么?”
很早以前,沐云臣就想讓沐凌辭接手沐家的公司了,但沐凌辭對這些一點也不感興趣。
曾經還會找各種理由推脫,到后來,沐凌辭只丟下一句“無聊”給沐云臣。學什么東西也半途而廢,總是三分鐘熱度一過,沐凌辭就不學了。
但沐凌辭再閑,他也不想搭理沐家的企業。他極少來公司,以至于成功的讓“沐家有個少爺”成了傳說。
說來,這也是沐凌辭第三次來公司。
正是因為沐凌辭極少露面,導致有許多人對沐氏繼承者這一空位虎視眈眈,以為沐家少爺真不存在,開始躍躍欲試。
沐凌辭不緊不慢地坐到沙發上,等沐云臣在他面前站穩后,沐凌辭依舊雙手環胸,微微把頭偏向另一邊。語氣微涼:“我只待在銘城?!?
沐云臣十分不解沐凌辭為什么堅決不去靖城。
在靖城舉辦生日宴會是陳若錦提出來的,可沐凌辭就是死活不答應。
這么多年,沐云臣就沒見他這兒子離開過銘城。
當然,以上是他自己所見的。
沐云臣正準備接著說什么,一陣電話鈴阻止了他,他冷靜地注視著自己這個玩世不恭的兒子。
只見沐凌辭不緊不慢地從褲兜里掏出手機,也不看是誰打來的電話,就隨意地按下了接聽鍵。
沐云臣看著沐凌辭這一系列的動作,眉毛擰成一團。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么,沐凌辭那原本十分平靜的眼底泛起幾絲波瀾。
那雙原本微瞇著的桃花眼突然褪去了幾分慵懶,連眼底的戾都收斂了幾分??伤€是十分平靜地說了一個“嗯”,隨后說:“知道了?!?
一場通話就這樣結束。
沐云臣看著這個冷若冰霜又宛如面癱的兒子,本能地問:“誰的電話???”
沐凌辭隨意將手機放回褲兜里,低著頭,語氣冷淡:“哦,王叔?!?
沐云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沐凌辭,正在揣摩這句話的可信度。
眼神極其明顯,就差臉上再貼個“你看我信不信你”這一字條了。
沐凌辭本低著頭注視著地板,可不知怎的,空氣突然安靜,他緩緩抬起頭,正撞上沐云臣那宛如X射線的目光此時正明目張膽地對著他。
沐凌辭:“……”
他微微轉過頭,翹起個二郎腿,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摸了摸他那顆有些晃眼的耳釘。語氣極其散漫:“他說有個朋友在靖城等我?!?
沐凌辭自然知道是誰,可沐云臣有些發愣。
沐云臣暫時沒想到沐凌辭的那位朋友是誰,只關注著一個問題。
自己這兒子十幾年來就沒離開過銘城,怎么可能在靖城有朋友?
沐云臣來不及細想,轉移了他的關注點:“那你還去不去?”
沐凌辭面無表情地抬起雙眸,沐云臣發現那雙十分好看的桃花眼終于沒有散漫的半瞇著了。
仿佛是清醒了,他的眼睛里寒光乍現。
他又微微抬起頭,伴隨著藏不住的野,他冷言道:“去?!痹趺床蝗??
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沐云臣就此作罷。
沐凌辭從沙發上起來,雙手插兜地向門外走去,沒什么情緒地丟給沐云臣一句話:“我九點的票。”
話落,他就已經走出了辦公室。
沐凌辭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地下車庫,不緊不慢地上了一輛黑色的大眾。
他閉著眼睛懶懶散散地坐在后座上,王叔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地問:“沐少,您真要……親自去靖城?”
沐凌辭睜開那雙眼睛,不冷不熱地注視著王叔。
王叔急忙將頭轉了回去,發動車子:“東西在家里收拾好了。”
沐凌辭臉上沒什么表情地揉著太陽穴:“電話呢?”
“發到您手機上了。據我所知,靖城那邊剛舉行完一場聲勢浩蕩的考試。大概就是今天下午出成績,學生們會去看自己的成績排名?!?
陳若錦的生日宴會正好是后天。
不過……
一個開學考,怎么那么宏大?
沐凌辭無心去管靖城的事,他往后靠了靠,開了局游戲。
二十分鐘后,沐家——
沐凌辭突然回來,家里的傭人們被嚇得一愣一愣的。
沐凌辭小時候總讓傭人們害怕。
長大后,沐凌辭的脾氣比以前有所改善,但給人的感覺依舊是冷冷的,甚至比以前更冷。
沐凌辭從初三開始,就很少回沐家了。
青春期的孩子總對自由抱有一點點向往。于是沐凌辭幾乎一年才回兩次沐家。
今天卻不知道什么原因回來了。
盡管如此,傭人們還是對沐凌辭避之不及。
他們家少爺的那張臉是挺好看的,就是有點費命。
沐凌辭直往二樓去。
臥室里,沐凌辭只拿了一對耳機和一包不知裝著什么東西的紙袋,就鎖上了門。
走到樓下,他隨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幾張黑色口罩就走。
等他出來后,王叔剛好裝好東西:“沐少,都收拾好了。”
沐凌辭淡淡地“嗯”了一聲,坐進了車里。
王叔也坐到駕駛座位上,帶著有些解釋的語氣:“沐少,我今天已經是按著您的吩咐做的了。等伶妤一給的消息,就幫您買的最早的票,伶妤那邊好像是有什么事耽擱了,買的票也慢了些?!?
沐凌辭戴好口罩后,拿出臺筆記本。一邊打開電腦,一邊不緊不慢地開口:“她跑不了,慌什么?”
電腦屏幕呈現著旁人看不懂的東西。
王叔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沐少,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是先去哪里?”
“見林阿姨?!?
另一邊,靖城——
辦公桌上,伶妤看著一些數據思考著什么。
今年明大的題不知出自誰手。
一旁的林婉看著伶妤那惆悵的樣子,抿了口咖啡,淡淡道:“查不到就算了?!?
伶妤嘆了口氣,望著林婉:“沐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說要見您一面?!?
林婉放下咖啡杯,平淡地開口:“讓他來吧。這事先不告訴阿允?!?
“是?!?
倪允比其他人早兩年上學,所以倪允現在十六歲,沐凌辭還差一個多月十八歲。
時間過得真快。
另一邊,宸澤剛起床,就得知倪允出門了。
他端著一杯水,若有所思。
最近她好像有點忙。
街上,倪允在一條孤僻的巷子里接著電話。
此時她戴著一個黑色口罩,頭上還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整個人顯得既冷酷又神秘。
精致的眉眼有幾絲散漫。
倪允微微低下頭,由于動作,有幾絲頭發滑了下來。她玩弄著耳機線,不緊不慢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暫時沒這個打算。”頓了頓,倪允壓低聲音,十分冷淡道:“最近別煩我。掛了。”
靖城比較涼快,倪允外邊還套了一層薄薄的黑色風衣,顯得她格外的颯。
她抬腳走出小巷,街道兩旁十分雜鬧。
她塞上耳機,頭微微低著把那黑色的鴨舌帽按了按,讓人更加看不到她那張無比好看的臉了。
倪允快速地在人群中穿梭著,薄薄的黑色風衣顯得有些飄逸。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只是盡管這樣,也會引來路人們的目光。
畢竟有的人不一定非要看臉才能覺得他的顏值逆天。
倪允走了一路,隨后進入了一家規模較大的手機店。
門口的店員一看見她,立馬有禮貌地迎了上來:“小姐,請問您需要……”
店員口中的話還沒說完,倪允微微抬起頭,抬起手將鴨舌帽抬了抬,露出一雙十分好看卻又帶著戾氣的杏眼,眼神極其駭人。
店員認出了倪允,立馬閉了嘴,十分恭敬地改口:“小姐跟我來。”
倪允重新抬起手將帽子微微按下,低著頭跟著那個店員。
店員將倪允帶到店內一角的辦公室,十分恭敬道:“小姐,等您的人在里面?!?
倪允點點頭,沒有說話,店員就離開了。
她伸手打開門,里面坐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那個男人轉過頭,看見是倪允來了,放下手里的東西。
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年輕,長相俊秀。
倪允帶上門,將自己拿來的東西放在了門口的柜子上,雙手插兜地注視著那個男人,語氣冷清:“讓你辦的事呢?”
“啊?!蹦腥说穆曇魩е鴰捉z委屈,他一邊靠近倪允,一邊接著說:“小可愛,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心疼我嗎?我可是為了你的事情三天沒睡好覺啊。”
倪允抬起頭,那雙帶著血色的眼睛不動聲色地注視著葉司琛。
葉司琛整個人僵住,不僅頓住了腳步,還本能地往后退了幾步:“我這就去給你拿。”
說完,葉司琛立馬向左轉,從一個保密柜里拿出兩袋文件。
他一邊遞給倪允,一邊開口:“這是三年前的,這是最近兩個月的。”
倪允伸手接過,一邊裝進自己的黑色小背包里。一邊不冷不熱地問:“這邊還好?”
葉司琛雙手合攏,三十五度鞠躬道:“謝謝您的幫助,我在這兒好得很。”
葉司琛又重新注視著倪允,帶著一臉欠揍樣,十分不要臉地繼續說:“如果倪小姐能把我安置到GZ的秘密實驗室,那就更好了。”
倪允一臉平靜地注視著他。
GZ是一個在靖城聲譽極大又極其神秘的化學研究院,連續十五年在全球排行榜排名第十,里面的人物十分不簡單,哪怕是一位教授的手下,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每逢三年,GZ才招收新一批的學員,招收名額有一百個,但每次能進GZ的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數。
然而,倪允只不過是靖城一中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三學生,又怎么可能能給葉司琛那么好的環境。
倪允轉過身準備離開,但她一只手剛碰到門把手,又聽見葉司琛的聲音:“誒,你等等。”
倪允停下動作轉頭看著葉司琛。
“看你這樣子,又是沒睡好吧?拿點藥回去?”
倪允那雙眼睛的血絲都快布滿了,看起來怪嚇人的。
倪允按了按帽子,重新轉過身準備離開,十分絕情地扔下一句話:“我還有。”
隨后“砰”的一聲帶上了門。
葉司琛扶額,他怎么還真把自己當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