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偏斜，江山如畫。

站在不帝山放眼四望，萬山疊嶂，波濤起伏，似萬獸奔騰。

姜父、杜金誠扛著鋤頭，拄著鐵鍬，一步步下山而去。

村旁的小溪金光粼粼，岸上的牛羊吃飽了肚子，開始陸續回趕。村里閑聊的老人，拍著身上的土，在一聲聲呼喚中各自歸家。

“除了衣、食、住、行，人還是以前那樣的人。”空拜月俏身立在姜炎身邊，低聲喃喃，“滄海桑田，山川易道，不變的與改變的，都是自然和神道。所有的神、人、妖都在追求永恒，但時間之河奔騰不息，有可以逆流而上的，但絕無超越時間的。也許有，但至少現在，應該還沒有出現。”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昂起臉，看著深邃的天空，目光似乎超越了九天。

姜炎自然無法感悟，只放縱地享受著吸收靈氣所帶來的充實感。

“我們得去一趟棕州妖墓。”空拜月忽然說道。

“嗯？現在？”

空拜月不答，而是問道：“你是打算培育一株靈草拿去云州拍賣吧？”

“嗯，”姜炎很認真卻無奈地說道，“我目前沒有足夠的資金來建設不帝山。無論是買樹苗，還是修路造房，建造法陣，都要很多錢。我想，一株靈草，應該足夠了。”

“我們得盡快造出法陣。”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姜炎溫和地笑了笑，禁不住伸手輕撫了撫她垂在背上的長發，“天盟的背后，確實有能力奪取不帝山。那一紙合同，只不過是確保我們免受普通個人或組織的騷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座山，在法律上從來沒有歸屬我們。

但是，我能感受到，它是有靈性的，它屬于我們。”

姜炎轉頭看向夕陽，“我們有一個空白期，還有機會。我一直在關注宋澤陽的案子。‘借刀殺人’確實是我的一個目的，但我更想知道，天盟到底有多大的權力。

無論任何時候，天朝都不會允許一個超然組織的誕生和存在，所以權力的限制是必然的。沒有人愿意拿著一把無法被自己掌控的利劍。

宋澤陽的案子，就是我們管中窺豹的機會。”

空拜月看著他略顯稚嫩的面龐，沒有說話。

“同時，宋澤陽的案子，他手中的古畫，又是吸引天盟目光的最佳選擇。

天盟為了棕州妖墓苦苦謀劃了三十年，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還無暇顧及到我。至少從現在到未來半個月的這段時間，他們還無法將目光轉移至此。而這段時間，就是我們發展的黃金時期。”

空拜月傾城一笑：“一石三鳥。那，你有什么計劃？”

“我們的目標有兩點：第一，盡早完成法陣。第二，提升實力。”

“法陣完成之后，可以確保不帝山無憂。提升實力，可確保我們自身無憂。你說的沒錯，我們必須去一趟棕州妖墓。你還記得早上杜若曦母親夢中托給我們的那幾句話嗎？”

空拜月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她道出了你的身份，我實在難以相信，世上竟然真有托夢這樣的事。”

空拜月似乎想到了什么，蹙了蹙眉：“地界的水還是一如既往地深。這件事背后隱藏的秘密，絕非這么簡單。

但這暫時不是我們考慮的。杜若曦母親的魂魄與孫虞山的魂魄互相吞噬，她能得到孫虞山的記憶碎片也很正常。她提供的消息很有價值，我們值得一試。”

“嗯。”姜堰突然陰險的笑了笑，“我們到時候將守護妖墓的法陣搬到不帝山來。以后見一座搬一座。”

空拜月楞了一下，隨即咯咯笑了起來，笑得淚花都閃了出來：“好主意！什么時候去？”

“唔...至少在拍賣會之后吧。我們需要先從楊濤那里獲得一些情報，看看天盟是否已經得到了他們需要的消息，以及準備得如何了。這兩天，我要不斷催生靈藥，奪取其中的靈力，盡量提升自己的實力。”

想到這里，他又問道：“有沒有什么可以掩蓋自己靈力波動的辦法？”

他可不想因為實力提升太快而吸引很多的關注。

低調發展，好好種田才是王道。

空拜月眨了眨眼，努力想了想：“好像集仙殿中有，但是只適合人族，我學不了。”

接下來兩人又做了一些計劃，空拜月才放下心來，下山去找自己未來的婆婆，學習做飯去了。

不帝山只剩姜炎一人，他坐在藥圃中，開始用靈力催生駐靈草。

駐靈草可能是野草的祖先，割一茬長一茬的那種。只要不損傷它的根部，就可以一直收割、催生、收割，如此循環下去。

而且每次收割之后，它的根須都會向四周擴散，大概循環五六次之后，周圍就能蘊育出一株新的駐靈草，因此也算的上是一種根莖分株的繁衍植物，但前提是要有足夠的靈氣。

按照空拜月的說法，駐靈草是上古時期最常見的靈草，沒有之一，大致就相當于如今遍地生長的野草。

只是自從靈氣開始稀薄之后，駐靈草就變得很稀少了。因為沒有靈氣的話，駐靈草生長極其緩慢。而它本身又具有儲存靈氣的特性，因此曾有一段時間駐靈草被大肆收割，漸漸地就很難看到了。

貪婪是萬物的本性。

在外界靈氣充足的時候，駐靈草儲存起來的那點靈力，如同雞肋，食之無肉棄之可惜，只有一些食草生靈才會光顧。可當外界靈氣稀薄之后，駐靈草體內藏起來的靈力，突然就炙手可熱了。

另外，駐靈草也是一種野菜。

在上古初期，人族最艱難的那段歲月中，神靈遍地，萬妖縱橫，人族作為被萬靈獵取的血食，如果沒有駐靈草來度荒，很難說可以延續至今，畢竟那個時候那沒有修道之法。

但是姜炎并沒有像牛那樣生吞駐靈草，而是割下來之后，直接用水晶掠奪。

而后又注入一絲靈力，催生新的駐靈草。

如果說他吸收的靈力為十點的話，那么他用來催生所消耗的靈氣僅只有三點。

姜炎也曾好奇地問過空拜月，為何只有經過水晶轉化后的靈力，才會具有催生植物、甚至枯木逢生的作用。

她的回答也很簡單：“自己探索。”

在他的感知之中，天地間的靈力五顏六色，變化紛繁，駐靈草體內儲存的也是。

但唯有經過水晶轉化后的靈力，才是純粹的青綠色，而且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氣息，完全不同于靈力的能量氣息，盡管很微弱。

研究半天無果，姜炎便不多想，安心重復這個無聊的過程。

妖墓很危險，修道須刻苦！路還很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