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摸著大概快酉時了,或許路上耽擱了,且再等一會兒吧。
沒想到等來等去,沒等到宗馥莉卻等來了黃駐。他是一路狂奔進來的,肩上還扛著一個人,倒是看不清是何模樣。
不知為何,我心里突然有些急切起來,我不由的站起身來,朝黃駐走去。
只見他神色凝重的看了我一眼,再將身上的人平躺著放在地上,我這才看清,竟是青珊。
我嚇了一跳,啞著嗓子問:“這是怎么一回事?”
黃駐忙開口解釋:“娘娘放心,只是暈了過去,并無大礙。當時臣正在清點宮人,到了福寧殿外,就看見青珊倒在地上,不知道出了何事,索性就將她扛了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急躁,看了珠玉一眼,她立刻明白,上前去掐了掐青珊的人中,不一會兒,便看見青珊悠悠醒來。
見她醒過來,我總算松了口氣,還好沒事。我忙問道:“青珊,怎么回事?你怎么暈倒了?”
青珊摸了摸后頸項,皺著眉回我:“奴婢想著宗小姐離的近,就先去了玉芙殿通知了隋貴人,誰知道奴婢剛走到福寧殿門口正準備進去就不知道被誰敲暈了。”
柳維楨聽完眼皮一跳:“有人敲暈了你?這宮里誰不知道你是皇后娘娘的人,誰人有這個膽子?”
糟了,宗馥莉!!!!
我急忙看向黃駐:“快去,去福寧殿找宗小姐。”
黃駐看了我一眼,硬著頭皮道:“臣派人進去尋了,宗小姐她……不見了。”
不見了!???一個大活人,怎么會不見了?!!!我被驚的往后退了一步,全靠琳瑯抬手撐住我,才沒有跌倒。
不行,我要冷靜下來,她剛來宮里不久,或許是迷路了也不一定,也可能是她意識到有危險,所以自己藏了起來,總之,我要先冷靜下來。
如果宮里真的有內應,那她一個未過門的端王妃對對方來講有何重要的?她一定有事兒瞞著我們!是什么事兒呢?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對了,對,是有一件事,宗夫人曾來探望過她,但被她拒之門外,宗夫人當時生了很大的氣,但這個宗夫人……有這個能力將人從宮里擄走嗎?
不管如何,也是條線索,我立刻對黃駐說道:“你馬上派人去大理寺卿宗縐的府上,打聽一下宗夫人此時在哪里?今日有沒有出過門?見過哪些人?”
黃駐微微點頭:“是,臣馬上去辦。”
黃駐走后,我坐在椅子上表面風平浪靜,可私底下我得左手使勁兒掐住右手才能遏制住身體本能的發抖。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原以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可偏偏還是出了亂子。我抬眼佯裝神色平靜的逐個打量了在座的人,李淮?不可能,他一直跟我在一起。維楨?她身懷六甲且與宗馥莉無冤無仇。隋蓁月?更是無稽之談,她連宗馥莉是誰都不知道。李融?我怕是瘋魔了,李融跟她有什么關系?
不是在場的人,那么難道真是宮外的人?宗夫人?不對,她沒有這個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從宮里帶走。那會不會……是她自己離開的?
可是她為什么要自己離開?她在名義上已經是李琰的王妃了,她要去哪?又為什么一定要將青珊打暈?青珊一定看到了什么!!!
我猛然起身,將一旁的維楨嚇了一大跳,她下意識的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拉住我的手問道:“你怎么了?可別嚇我。”
來不及解釋了,我輕輕拿開她的手,走到青珊面前,琳瑯正在替她上藥,見我過來,琳瑯心疼的對我說道:“小姐,您看看,這后背都腫起來了,天殺的兇手,下手可真狠。”
許是因為疼痛,青珊一張小臉也皺在了一起,慘白慘白的,看起來似乎馬上就要昏厥過去。她抬頭一看見我,馬上收起了表情,強打起精神:“娘娘還有什么想問的嗎?奴婢沒關系的,您問吧。”
我理了理青珊有些凌亂的頭發,我知道此時詢問有些不近人情,可事態緊急,又性命攸關,我必須得問清楚:“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再說一遍,細節一個也不要漏下,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通通再說一遍。你能堅持嗎?”
青珊點點頭:“奴婢可以的。”接著她低下頭開始回憶道:“奴婢之前沒去過玉芙殿,所以在路上耽擱了,通知完隋貴人后,想著時間有些緊,就一路小跑著去的福寧殿。可是奴婢剛到了福寧殿就覺得有些奇怪,門口一個人都沒有,可是奴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打暈了。”
門口一個人都沒有?不應該呀,照理說此事乃絕密,我沒下令之前,宮里是沒有人知道今夜的事兒的,他們為何會提前撤退?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將人支走的?
我轉頭看向李淮:“此時可能找到福寧殿的宮人?”
他搖了搖頭:“如今宮里宮外都亂成了一團,此時尋人怕是艱難。”
“你還能想起什么嗎?”我只能將希望寄托給青珊了。
青珊苦著臉搖了搖頭,我嘆了口氣看了看窗外逐漸拉下黑幕的天空,夜晚來臨了。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我都快放棄了,誰知青珊突然拉住我的袖子,眼神里噙著淚看向我:“娘娘,奴婢想起來了,在奴婢暈倒的那一瞬間似乎聞到了朱頂紅的味道。”
朱頂紅!!!聽到這三個字,我只覺得頭皮發麻,似乎靈魂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副皮囊,周圍突然安靜下來,腦子里只反反復復“朱頂紅”三個字。
柳維楨也是如此,她一聽到朱頂紅三個字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因為失蹤的宗馥莉素來最喜朱頂紅,也慣愛帶著朱頂紅制成的香囊。
柳維楨只愣了一瞬,立刻整理好情緒走到戚笙笙身旁,握住她的手,使勁捏了捏:“此時下定論還太早。”
多虧維楨的這一舉動,我才回神,我木訥的轉頭看向她,抖著聲音說道:“你也同我想的一般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