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一到,或是心中揣著事兒,我竟然醒了,平時我是定要睡到巳時的。我偏頭往一旁看去,全祿已經在伺候李殤穿盔甲了。
我剛一醒來,他像是有感應一般也立馬看了過來,連盔甲也未穿戴整齊便直奔過來:“怎么不多睡一會兒?”又自顧自的幫我掖了掖被子:“蓋好,繼續睡吧。”
我握住他的手搖頭:“不,我要去送你。”
李殤按住我:“外頭冷,不必送。”
我依舊搖頭,也不理會他,朝外頭喊道:“珠玉,進來給我梳洗。”
李殤自知拗不過我,便放了手,只得隨我:“大軍辰時才出發,現在還早,不用著急。”
珠玉趕緊端了熱水進來,我也一骨溜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不禁打了個冷顫。許久沒有這么早起來過了,還不知冬日的這個時辰是如此冷。
珠玉趕緊從一旁拿過一件大氅給我裹上,這才暖和不少。不知怎的,昨晚上我睡的極淺,像是一夜未眠,但此時卻精神的很,一點兒都不困。
“小姐,您坐著小憩一會兒吧,奴婢會輕一些的。”珠玉一邊幫我梳著頭一邊柔聲說道。
我瞧了她一眼,笑道:“說來也奇怪,昨夜我都沒怎么睡,但此時我竟一點兒困意都沒有。”
珠玉輕笑道:“那是時辰還沒到呢。”說完她有惆悵起來:“小姐定是心里頭裝著皇上今日要出征的事兒,這才沒睡踏實。”
這不明擺著說我放不下李殤唄,我才沒有!定是昨夜月光太亮,擾了我的睡意罷了,我才不是那種離了男人就活不過去的女人!我不屑的噘了噘嘴:“胡說八道,隨便梳梳就行了,重點是快些!”
珠玉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知道了。”
我瞥了瞥一旁,李殤已經穿戴整齊了,正坐在一旁喝粥。全祿也在一旁指揮著幾個小太監在幫忙搬昨日整理好的箱子,齊安也在其中,唯獨不見琳瑯。
我有些納悶,她不是一向最愛湊熱鬧的么?于是我從鏡子里看向珠玉:“琳瑯去哪了?”
“一大早賢王妃派織實來將琳瑯喚走了,說是讓她去幫個忙。”珠玉從容不迫的回答。
幫忙?大清早的幫什么忙?管她的,維楨是正經人,不會把琳瑯怎么樣的。只是看著一旁吃的正香的李殤,我肚子也不禁咕咕叫起來。
珠玉離得最近,自然也聽見了,她輕笑一聲:“小姐稍微忍一忍,最后一綹頭發了。”
我拍了拍肚子,癟了癟嘴,看向肚皮安慰它道:“乖,別叫了,馬上就讓你吃到撐。”
誰知一抬頭,一只香噴噴,熱騰騰的蟹黃包立馬出現在我眼前,我趕緊雙手捧住,笑的像朵喇叭花兒似的看向拿著這只包子的主人。
我堆起滿臉的笑:“我就知道我夫君虧待不了我。”
李殤用另一只手捏了捏我的鼻尖:“饞貓!隔老遠就聽見你肚子叫個不停了!”
我捧著那只蟹黃包,還有些燙手,我只好兩只手換著拿,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天吶,真是人間美味,里頭的湯汁滿的快要溢出來,我慢慢的吸了一口,好的,死也瞑目了。
李殤看著我吃包子的模樣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怪不得御膳房每月都問內務府增加銀錢開伙食,我還說這宮里也就那么幾個主子,哪兒來這么大開銷?原來都是進了你的小肚皮啊!”
我連包子都來不及吃了,趕緊咽下嘴里剩下的那口,立馬反駁道:“胡說,我每月都額外撥了銀子過去的,權當給他們的辛苦費,不信你問珠玉!這里頭絕對有貓膩兒!每月都申請?這擺明了就是貪污!本宮才不背這個鍋!咳……咳”一時說的急,差點沒給我嗆死。
李殤趕快幫我拍著背:“著什么急?看你這義憤填膺的樣子,我又沒說要把吃的多的下牢獄!”
我止了咳嗽,認真的看向他:“一碼歸一碼,御膳房真是每月都申請例銀?我怎么不知道?”
李殤站起身子來將手背在身后:“確有此事,不過數額都不大,你平日不愛管這些事,我便讓全祿不要拿這些事來煩你。”
我就說我這個皇后怎么做的這樣清閑!也沒見過別的皇后,我還以為都似我這般清閑,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中午用了午膳,還要睡個午覺,下午就喝喝茶聊聊天,有時練練劍,寫寫字什么的又到了用晚膳的時候,然后吃撐了再散散步什么的就該睡覺結束這悠閑的一天了!原來是這宮里的事兒都到承恩殿去了,李殤攔了下來,于是乎,就沒我什么事兒了。
我辯解道:“你這是溺愛懂不懂!你會慣壞我的!況且你政務本就繁忙,還要抽時間在后宮的管理上,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我的夫人就該我寵!寵壞了我也認了!”李殤突然來這么一句,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珠玉還在一旁呢!
眼瞅著珠玉在一旁憋著笑,我臉燒的就跟猴屁股一樣,怎么這天兒越聊越偏了!我假裝正經的回道:“反正……反正以后這些事兒你都別管了,有什么事兒讓他們來找我,我也不能光吃飯不干事兒啊!”
李殤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額頭:“傻阿笙!知道了,快穿衣吧,仔細著涼!我去外頭等你。”
我這才反應過來,一口將剩余的包子塞進嘴里,含糊道:“珠玉,更衣!”
珠玉早就將今日要穿的衣裳都準備好了,拿過一件天水碧絲繡宮裝為我穿上,又在腰間系了條孔雀紋的宮絳。
我猶豫了片刻,扯了扯那條絳子,說道:“不系這個,系那條玉佩。”
多年來的形影不離產生的高度默契,珠玉立馬明白了我的意思,將那只鑲了‘笙’字的玉佩拿來系在我腰帶上。
穿戴整齊,我就著桌上的粥隨意喝了兩口,珠玉馬上攔著我:“小姐,粥涼了,奴婢去熱一下吧。”
我毫不在意的搖搖頭:“不必,就這溫度正好。”
喝了小半碗粥,實在沒胃口了,我站起身:“差不多了,咱們也走吧。”
珠玉點點頭,從架子上取來一件竹葉青色的鑲著金絲兒的飛鳳紋大氅為我披上后,又遞給我一只手籠,這才上前為我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