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后半夜我倆便一起回了房,很默契地一人睡一頭。我睡得很熟,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已經不是一早了,阿碧在門外扣門:
“夫人!今兒個不是要練功嗎?要更衣了嗎?”
我迷迷糊糊翻了個身,發現床上撲了個空,我手反復掃蕩了幾遍,突然間驚醒彈起身:“阿碧,快幫我梳頭!”
阿碧聞聲立刻進門,牽著大水袖把衣服展開。我旋即鉆進衣服里,倒騰倒騰一下穿好衣服,然后乖乖坐到銅鏡前等阿碧梳頭,緊接著另一個丫頭端來了洗漱的盆兒,擰干了帕子遞給我擦了擦臉,我喝了口茶,咕嚕咕嚕漱口,用我自制牙刷的刷牙。
古代的“牙刷”真心簡陋,獨獨一根木棒剔牙,我一排排整潔的牙齒都要剔稀疏了。幸好我機智,早就在南陽漢宮孫府一路準備牙刷。
我漱完口,阿碧也梳完裝,我抓起糕點吧唧吧唧了幾口就沖院子里奔去。
周瑜這時候已經站在院子里了。身后的兩株臘梅花已經抽芽,顯示出稚嫩的生機。冬陽斜射進院子,恰好灑在周瑜的身上,有種驕傲舒雅卻又溫暖的華貴感。
怎么會有人穿便衣都這般難掩華貴儒雅的氣息?這是我認識的……翻墻的那個無賴周瑜嗎?
我有那么一瞬出神,差點兒被糕點哽住。
“喬兒。”
周瑜喚了我一聲,我才猛地回神,忙在裙褥上擦了擦手,吞咽完最后一口糕點,抹嘴笑道:“早啊!”
周瑜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不知道何時抽來一根臘梅條兒,在我身側“啪”地鞭了一下!我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陡然震動了一下!
“倒立一柱香!”周瑜秒變嚴師,還沒等我提出疑問就又鞭了一下,我生怕那枝條兒誤傷我,怪疼的!
我忙點了點頭照做。周瑜走到一邊兒去點了一柱香。
“輕功練習的前提是力量,需要通過鍛煉身體各部位的力量來實現。首先要從鍛煉倒立開始,增強手臂的力量,如果能單手倒立更好,然后可以練習滾翻,手翻,接著練習空翻,這些只是輕功的基本功。”
“這些我學過了!”我說。雙手倒立立即變成單手,緊接著空翻了一個給他看。
周瑜揮了一鞭:“專心練!”
于是,我在沒有任何反抗語言中,單手倒立了一柱香。周瑜大氣也不讓我喘一下,緊接著就練習跳高、跳遠。
我在院子里跳來跳去,樣子有些滑稽。
我感覺周瑜在整我!
正要跳起來理論,就聽周瑜高呼道:“跳高是輕功基本鍛煉跳躍高度的方式,你的輕功存在兩個致命傷,一是不夠高,二是停留時間無法控制!”
咦……好像是這樣……
于是我繼續耐著性子聽,一邊跳。
周瑜接著道:“跳高不僅僅是提升跳躍高度那么簡單,而是提升跳躍高度的同時能利用空中身體平衡……
跳遠……也是輕功中的基本功……宮廷里的禁衛軍虎賁軍以及暗衛都是要專門練習跳遠的,由此可見專門的跳遠訓練,是對飛檐效果的輕功至關重要的。
言而簡之,跳遠就是提高跳躍距離,輕功中的飛檐正是從房頂跳躍到另一個房頂,夜里的飛賊大多是抓住這一特點。
跳遠不僅能夠飛檐,而且還能像猴子一樣用原地跳遠的方式,達到猴子爬樹時利用支撐點上串下跳,從上房頂和從房頂下來。”
猴子?周瑜是說我像猴子?
“你才像猴子!”我扭頭打斷他。
他又一揮鞭,一臉嚴肅:“專心練!”
“輕功的起勢也與持久時間密切聯系,起勢時底坐不僅要穩,運氣要足,而且跳躍高度要高,跳躍距離要遠,才能更好地運用輕功!”
周瑜說完,示意我面對院子墻檐站。
“注意運功,氣運丹田……沉……沉……沉……”
我忽然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周瑜就彈了下我額頭,疼得我連忙驚醒,全神貫注向墻檐。
“氣運丹田了嗎?”周瑜問。
我“嗯”了一聲長吸一口氣,感覺腹部有一股灼熱的氣流在游走。
“注意底坐,運氣!”
我緩緩邁開雙腿,一前一后緊緊蹬地,目不轉睛地注視墻檐。伴著周瑜聲“起”而發力,雙腳離地,身子懸在空中但很快落了下來。
前后三次都是一樣,被趕回去又練了好幾個時辰跳遠跳高還是停留不過十秒!
我的興致終于被打敗,耷拉個耳朵蔫兒了吧唧的。
這時,周瑜突然說:“我帶你,你找找訣竅!領悟一下!”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忙點頭。
領悟,我可以的!
于是周瑜站我身后,也正對墻檐,摟著我腰。我倆對視一眼便取得默契,他點了點頭,我便蹬腿騰空而起。
周瑜的力道比我大許多,彈跳力也比我強,我整個人在空中絲毫不用運功就停留了三十幾秒。
我突然間感覺腰間一松,身子猛地往下落!咣當一聲掛在了臘梅樹枝上。
我卡在樹干和分干之間出不來,擺動著雙腿怒喊周瑜!
但周瑜背過身沒看我,我明確聽見他的嘲笑聲了,氣憤憤地扭扭身子從樹枝上滑下來!
我今早是抽風了吧竟然覺得周瑜有點紳士的儒雅風度!得虧我腰細,不然還真卡死了!
我正要發氣,周瑜就趁機打斷我:“剛剛起勢可有領悟?”
我把握拳的手尷尬地收了回來,不情不愿地“嗯”了一聲。
“那就試試看!”
我瞪了他一眼,拍拍手上的灰塵深吸一口氣,心里默念要點:氣運丹田,底坐要穩,起勢要快,利用四肢力量在空中保持身體平衡……
“起!”
這次我是剛一離地就直接摔房檐上了!氣得我想捶墻,但是又怕痛。
“停留時間怎么會越來越短!”我忿忿道。
周瑜不禁皺了皺眉,又問:“你真的領悟了?”
“你懷疑我智商?!”我氣得叉腰站在墻檐上俯視周瑜。這個高度,想要很久了!
緊接著我復述了一邊所有要訣,周瑜只好嘆了一口氣說:“要不午膳后稍作休息,還是教你解穴吧!”
“別啊別啊!這才一上午怎么就不教了?”我攔住周瑜。這時候阿碧來叫用膳了,見我一臉狼狽忙來幫我擦臉,我給她使眼色先避開。
周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問我:“你平時學新東西用多久?”
“一個時辰不到。”我答。心里有點兒小驕傲。
周瑜:“如今呢?”
“四個時辰……”我突然有點兒心虛,補充道:“……而已嘛……”
周瑜:“這已經很明顯,輕功是你的命門!”
我挑眉:“命門?那我還學不學啊!”
“你覺得呢?”周瑜反問我,語氣有點兒捉摸不透。
“學啊!保命要緊!”我答。
“那就專心學解穴吧!”周瑜道,嘴角卻微微揚起:“不過都學不會也不算糟,幸虧你嫁給了我!你的命我護著!”
幸虧嫁給你,你就臭美吧你!
我沖周瑜做了個鬼臉,拉著阿碧先跑去了正廳。本來都上桌了,阿碧說我這身衣服太臟,不體面,就先侍候我去了房間換衣服。回到正廳時周瑜已經坐下了。我也尋著個位置坐下,接過阿碧遞來的筷子,掃視了一眼餐桌,滿滿一桌菜,葷素搭配,紅白相間,香氣撲鼻!
小米椒干燒魚,豆豉生煎雞胸肉,蟹肉肚片煮土豆……
我忍不住夾了幾大口往嘴里塞,又緊接著刨了一口白花花的大米飯……
哇!是幸福的味道!……不過待我一一品嘗完,總覺得缺點什么!
我瞥了一眼被醬料淹沒的魚頭……
此時阿碧說:“菜單給了廚房嬤嬤。”
“菜單?”周瑜突然皺眉,看了看我。我正在思考缺了什么。
阿碧解釋道:“是,夫人昨夜寫了個新菜單!”
“喬兒不喜歡吃小籠包?”
我咬了咬唇,苦笑道:“喜歡是喜歡!可是天天吃頓頓吃,再好吃再喜歡也不會喜歡了……”后面我的表情有點兒僵住。
周瑜眼里閃過一抹異樣,但只是吩咐阿碧聽我吩咐去做。
阿碧恭敬道:“菜單雖然給了廚房,但是嬤嬤只買了材料,卻不知如何做,心想著夫人寫了做菜需要的材料,也應是愛吃的,就做了些家常。”
家常……對了……是高級感!
我笑了笑,本想說等明天我給她們露一手!但是旋即想起明天要歸寧的事,也就改口道:“后天就讓你們好好學學什么叫真正的美食!”
阿碧有些云里霧里,周瑜和我對視一眼,便很默契地知道我要炫技能的安排了,很配合地點了點頭:“好好發揮啊喬大廚!”
隨后,他夾了一塊新鮮滑嫩的魚肉放嘴里,不知所意地笑著。
午膳后,小憩一會兒時間,我和周瑜便在后院開始練習點穴。周瑜言簡意賅地講了手法要義后,便說自己給我示范。
我當然拍手叫好啊,暗想絕不沒那么輕松放過周瑜,眼疾手快地點了他的穴位。
我一看周瑜一動不動,任由兩只眼珠子跟著我轉,樣子滑稽極了!心里不由得竊喜。
君子報仇,一天不算晚!
“練習啊!”周瑜抬著個脖子跟我說話。而我此時已經走到了他身后,我都能想到他翻白眼想看看我在哪兒的模樣。
我清咳了幾聲,假正經道:“嗯!知道了!”
于是在周瑜身上胡亂走位一通!
因為原主醫術了得,我承襲她的技能,在穴位上能很快定位分辨,并且已適當力度舒緩穴位,達到解穴目的。但是我不想那么快結束戰斗,專門挑了麻筋痛筋笑穴淚穴,搞得周瑜忙一個勁兒叫我移位置到關元穴!
我故意幾次才聽見,忍住不笑,還一本正經問他:“你不告訴我哪兒是你肚臍啊?”關元穴在臍下三寸處,每個人肚臍位置都有偏頗。
周瑜深呼了一口氣,感覺隨時會爆炸:“錦帶中央……”
于是我偷偷把他轉了個身子向墻檐,我面朝廂房,背對他手疾眼快地解穴跑掉:“我學會啦!”
我腳底抹油飛速回房,背后還傳來周瑜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