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算父母孕育你的那次行為發生了！父親送進母親體內的精子數量也高達幾億個。幾億個精子里，只有屬于你的那一個，幸運地和母親排出的那唯一一個卵子接合，才能孕育出你最初的生命。想想吧！你好好想想吧！這種概率有多小！想清楚了，你才能真正體會到你來到這個世界上有多么不容易！你也才會意識到你這個生命，究竟有多珍貴！”

“然后，你還要在母親體內孕育九個多月呢！九個多月里，母親挺著大肚子，要干家務，要干農活兒，要養家糊口。”

“咱們不說母親生你時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就說等你生下后的情況，她不僅要細心照顧你，還要時刻擔心著你，別生病了，別出什么意外了，別讓貓抓了，別讓狗咬了，別讓老鼠啃了----”

“行啦！行啦！別說了！我不死了，還不行嗎！”女子突然撕心裂肺地吼叫起來。身體跟著一陣劇烈的抖動，兩手使勁兒拍了幾下水，腳也在水里蹬踹了兩下。

“真不死啦？”周遠程向女子確認。

“說不死啦，就不死啦！我騙你干什么！周遠程，我今天遇到你，真是倒霉死了！”女子竟忽然叫出了周遠程的名字。

“你認得我？你是誰？”周遠程大吃一驚。

“我是楊柳。”

“哪個楊柳？”周遠程仍沒反映過來。

“就趙喜來旁邊兒辦公室里的那個。”女子準確地說出了自己待的地方。

周遠程這才想起那個看上去有點兒憔悴，神色一直不太正常的女老師。

周遠程來這青山鄉中學，一共才三天多一點兒，除了幾個常見面，有過交往的老師已經完全認住，大多數還印象不深。

楊柳，周遠程只在吃飯時，見過兩次，路上遇到一回，一共見過三面，還沒說過話。因為對方是個女的，周遠程沒好意思盯著人家臉仔細看過，所以除了感覺楊柳臉色有點兒偏白，沒血色，長得不錯。但具體長什么樣兒，始終是模糊的。

正因為這樣，周遠程從水里把楊柳救出來都這么長時間了，一直還沒認出來。

“原來是你呀！那我更不能讓你死啦！你要真死了，我這輩子黑鍋是背定啦！”周遠程知道是楊柳，心里的感覺和滋味兒，又是一種不同。

“我又不是因為你才死的，跟你有甚關系！你背什么黑鍋！？就是真有人背黑鍋，也輪不到你！”楊柳仍然不領情，強辯道。

“我們是同事！眼睜睜看著你在我面前跳渠，見死不救，以后學校的人咋看我呀！我還咋有臉在這所學校教書！所以，姐，你千萬不能死，你看，我好不容易才念了個大學，剛分配了個工作，我爸有冠心病、腦血栓，臥病在炕頭上都兩年多了，為了給他治病，我們家欠了兩萬多的外債，等著我掙錢給他老人家看病還債呢！你今天死了，我就沒臉再上班兒，我這份工作就算丟了！我工作丟了，就掙不到給我爸看病的錢，他老人家沒錢治病，他的命也就保不住啦，所以，姐，你一定要發發善心，做一回觀世音菩薩，千萬不能死。行嗎？”

楊柳“噗哧”笑了一聲：“你還真懶上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