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坐會兒吧，一塊兒下兩盤。”周遠程挽留道。

“我不會下，我還有幾件衣服要洗了，你們玩吧?！蓖跹嗤崎T出去了。

“王燕和你說什么啦？看你們倆聊的挺熱鬧?！壁w滿喜在周遠程床上放下棋盤，接住周遠程遞給他的煙。

“聊些工作上的事兒，我有點兒事情不明白，向她請教請教?！敝苓h程言不由衷地說。

“她懂什么呀！一個初中生！你堂堂大學畢業(yè)生，向她有什么請教的！”

從趙喜來的口氣里，周遠程能明顯感覺到，他對王燕有點不屑一顧的情緒。只是不知道這種情緒是真的看不起，還是跟王燕有過節(jié)，心存不滿，在借機發(fā)泄。

“能者為師嘛！她有許多方面，還是值得我學習的！明天教育局來檢查工作，聽說要聽課，你準備好啦？我還沒準備呢，心里沒底?！敝苓h程及時轉(zhuǎn)移了話題。

“準備好啦！每學期開學都來一趟；只是聽聽課，完成一下他們的工作任務(wù)；他們是下來解饞的，又不是來吃人的！你不用過分擔心。”趙喜來用過來人的口氣安慰周遠程。

趙喜來的這句話，由于表達的分外有趣，給周遠程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所以許多年以后，都沒有忘記。

后來，偶然聽到一件事，那句話驀然從他記憶深處跳了出來，讓他感嘆唏噓了好久，不由暗自想到：“他們不僅是解饞，而且也是吃人的！”

聽到那件事，已是周遠程離開青山鄉(xiāng)中學六年之后了！

那天，周遠程和李明星在地區(qū)首府濱水市偶遇，幾年沒見，都有點兒念舊，兩人便坐在一家小飯店喝起酒來。

坐了沒一會兒，就各自談起幾年間的經(jīng)歷，以及過去學校的人和事兒。

當時，李明星跟學校請了病假，在濱水市街上承包了一家文具店，做起了生意。

那幾年，由于老師工資待遇低，許多人就跟學校請假，辦理停薪留職，在外面干點兒掙錢多的工作，以改善自己的生活條件。

這是件兩全齊美的事兒。

學校把停薪留職那些正式老師的工資扣下，用這份工資的一半兒，雇個臨時代課老師，維持正常的教學工作，剩下那一半兒工資，就由校長隨意支配，挪作它用。

在當時鄉(xiāng)村學校經(jīng)費普遍緊張的情況下，許多校長對正式教師的停薪留職都沒有怨言，有的甚至還暗自高興。所以，不論哪個老師申請停薪留職，校長們都二話不說，立馬同意。

停薪留職的老師，獲得自由身，出去吃點兒苦，受點兒累，操點兒心，做點兒小買賣，打個高工資的臨時工，過種自我感覺比教師更體面的生活，心里自然也很舒坦。

當時，李明星就屬于這種情況。周遠程曾經(jīng)也是他們這些人中的一員。

只是，一般辦理停薪留職的，都是普通老師。像李明星那種，年紀輕輕，正當著大有前途的鄉(xiāng)中學教導(dǎo)主任，也出來搞個體，卻是極為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