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程像個不倒翁似的，一路昏昏沉沉，搖搖晃晃地走著；一種被人抬舉后的滿足感，在他心里輕輕的蕩漾，那種感覺簡直妙不可言，漸漸讓他有點兒飄飄然，口里不由自主地嘀咕起來：“對，就讓這兩個小東西當班長和團書記……在我這一畝三分地上，我想往哪兒種，就往哪兒種……就是我說了算！我想讓誰當，就讓誰當……”

路走到一半時，周遠程就感覺胃里翻江倒海，龍騰虎躍，噴薄欲出，趕快蹲到路邊兒，胃里的東西已經(jīng)不可遏制的從嘴里一瀉而下。

待吐盡了，周遠程才感覺神清眼明起來，先前的事情，仿佛是場做過的夢，眼前的景物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辨認了一會兒，才弄清回學(xué)校的方向。

那時，天色已是黃昏，西天堆積的那些云，在夕陽里，絢爛的仿佛深秋時，花園里層層疊疊的枝葉。

周遠程頭疼欲裂，無心去欣賞爛漫的云彩，微微瞇合著眼睛，順著通往學(xué)校的那條土路，像一陣微風，飄飄忽忽的進了校園。

回到辦公室，周遠程一頭撲到床上，蹬掉鞋，沒一會兒，就呼呼睡去了。

睡夢中，聽到有人敲玻璃，睜開眼，見王燕正向屋里張望。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安裝在王燕辦公室門楣上的那個院燈，清清楚楚的照出了王燕的身影。

那個院燈，是專門裝上為辦公室門前的校園照明的，同時，也是為了方便值班的老師敲鈴使用，所以安的是個200瓦的燈泡。那個燈的開關(guān)，就裝在王燕辦公室外面的門邊，通常由住校的王燕管理，也可以方便敲鈴的老師開啟。

由于燈泡的瓦數(shù)大，亮度足，又緊挨著周遠程的辦公室，因此，王燕從沒有窗簾遮擋的窗玻璃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屋子里的周遠程。

王燕見周遠程抬起頭，才停止敲打窗玻璃：“周遠程，你咋睡的這么沉！你吃飯的時間上哪去了？楊總管讓我喊你去吃飯，我哪也找不到你！我怕你回來的遲了沒飯吃，就給你打了一份，放在我辦公室了。你現(xiàn)在吃不吃？要吃，我去給你熱一下，拿過來你吃。”

周遠程起身，下地，拉開門，笑著對王燕說：“我不餓，今天不吃了！”

“你喝酒啦？跟誰喝的？沒聽說你們今天喝酒呀！”王燕驚訝地望著周遠程的臉。

“下午來了兩個家長，硬拉著我去喝酒，我就跟他們?nèi)チ恕！敝苓h程照實說。

“看你臉和脖子紅成什么樣兒了！你要難受，再躺著吧。我去把飯給你端過來，放到你辦公室里，等你半夜睡起來餓了再吃吧。”王燕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周遠程也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重新躺在床上。

如此一折騰，周遠程完全沒了睡意。點燃一根煙，一邊抽，一邊數(shù)頂棚上爬著的蒼蠅。數(shù)到十二只時，聽到隔壁傳來開門聲，抬頭看到王燕的身影從窗前經(jīng)過，隨之，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