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么說，確實不算什么！看來，這個人在掙錢上很有一套！”

“當然了！郭金平那么多年的鄉長可不是白當的！對鄉政府來說，搞創收是他們的一項主要工作，搞的多了，辦法自然也就多嘛。到了教育局，他肯定就比教育局原來那些人更會搞經濟。”楊登云把嗓音壓低了幾分，“我聽說，郭金平接下來還準備干一件大事兒呢！”

“甚大事兒？”

“他想在教育局設立一個公司，專門負責勤工儉學這項工作。這個公司成立后，全縣所有學校的勤工儉學辦都要統一由這個公司管理，到時候，我也就成了這個公司的人啦！這個公司將來可不得了，又有校服加工廠，又有作業本印刷廠，還要統一購銷學生用的練習冊子，再加上農產品購銷業務，規模大的很！”

“真要這么搞起來，掙的錢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那是！勤工儉學搞好了，老師們的福利待遇才能提高嘛！就像咱們學校，每年給老師們搞福利，全憑勤工儉學掙的這些錢。”

“咱們學校每年能搞多少福利呀？”

“每個老師差不多能平均到一百五六十塊錢吧。這不少啦！能頂正式老師兩個月的工資！”

“咱們學校每年都搞些什么福利？”

“五斤牛肉，每年冬天十一月份發。一個羊，羊通常是學校出一半錢，老師們自己出一半，也是十一月份發。再就是搞點水果，農產品；像冬儲的大白菜，土豆，還有蘋果，梨什么的。下個星期，就要每人分一箱梨，都跟果園說好了。再就臨時看了。像過節時，發些月餅什么的。”

“品種挺多的！咱們學校都有哪些勤工儉學項目呀？能掙回這么些錢？”

“學校有六畝地，能種點兒農產品。還有一個豆腐房，能收點承包費。再就是每學期讓學生拿點兒費品，象費鐵，費紙。冬天的時候，每個學生再拿一副豬肝，一副豬小腸。還有咱們學校養著的那五六十只羊，五六頭豬。”

“那么多羊都在哪兒放的了？我在校園里咋沒看到羊圈？”

“那些羊又不在校園里面！你上哪看去？它們都在咱們學校的學生家里養著呢！”

“那么大一群羊，誰家能放得下呀？”

“都放在一家，哪能放得過來！一家放著一兩個，在30多戶人家里放著呢！反正羊也不吃料，每天扔給些秸稈就可以了。秸稈在農村多的是，這些人家里面兒也都養著羊，跟他們的羊放在一塊兒，不知不覺，也就飼養大了。”

“對這些養羊的人家，學校給補貼嗎？”

“補貼就是那個羊的羊皮，羊頭，羊蹄子，羊下水。”

“這辦法真絕！誰想出來的？”

“咱們學校除了我，還能有誰！”楊登云“哧溜”喝了一口茶，一臉得意的表情。

“咱們學校的勤工儉學也就得你這么聰明的人來搞！”周遠程也喝了一口茶，夸贊道。

周遠程吃完飯，又跟楊登云說了一會兒閑話，就從食堂出來了。

忙亂了一天，周遠程感覺很累，回到辦公室，點燃一根煙，躺在床上，一邊抽煙，一邊回味著跟楊登云的談話，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過了一會兒，外面漸漸傳來學生來來去去的腳步聲和相互打鬧的追逐聲，原本寂靜的校園，似乎有了些許生氣，周遠程心里的孤寂才漸漸淡了一些。

到天色漸漸變暗時，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鈴聲；然后，就是學生們快速而又紛亂的跑動聲。

原本已經迷迷糊糊了的周遠程，被這鈴聲一攪，倦意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原來，時間已經到了住校生上晚自習的時候。

上午開全體教師會時，周遠程聽李明星說過，住校生的晚自習，還跟以前一樣，由住校的老師和家住在校園跟前的老師輪著看管，因為這學期老師的情況有變動，所以準備重新排一張晚自習值勤表，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事情太多，值勤表忙的還沒顧上排，就先臨時指定了幾個人來看。

因為李明星沒有指定周遠程看晚自習，所以，周遠程不用去教室。

學生們進了教室以后，校園跟著安靜下來。

周遠程打開燈，從抽屜里找出帶來的那本《水滸傳》，重新躺在床上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