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寧玨最后一次向寧懷瑾和寧熙行了拜辭禮。
該說的、想說的話先前在飯廳在祠堂都已經說過了,此時反倒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倒也不是不想說,只是怕像先前在屋里時一樣,控制不住失態了,徒增父親和哥哥的擔心與傷感。
寧懷瑾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兒,心情很復雜,一雙眼睛里透過了太多的滄桑,最后只凝結成了一句輕聲的嘆息:“你終究還是長大了。”
寧懷瑾輕輕握住了寧玨的雙手,將彩球一端的紅綢遞到了她的手里,同時看向了一旁跪著的歐陽越:“玨兒——我便交到你手里了。”
面對寧懷瑾的交托,歐陽越再行一晚輩禮,鄭重地道:“越定竭盡所能護玨兒一世平安喜樂。”
寧玨接過紅綢:“父親,哥哥保重。”
寧懷瑾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寧熙此時忍不住了,清亮的聲音一下子抓住了寧玨的心神:“你也記得照顧好自己,還有常回府來陪陪我和父親,不然哥就......哥就找上門去!”
寧熙的語氣毫無疑問打散了些許離別之愁緒,寧玨也生起了打趣的心思,笑意盡顯道:“知道啦......大哥你羞不羞人。”
寧熙被這么一提確實有些難為情,但仍是一副不愿服軟的態勢:“哼!”
歐陽越見狀自是立刻給“大哥”遞上臺階:“歡迎大哥常來王府做客,還有岳父大人也是。越的王府雖不大,但幾間能讓岳父和大哥住的舒心的屋子還是有的。越先前就已經命花魂和花魄他們去收拾好了,二位若是思念玨兒了,隨時來小住一陣也是可以的。”
歐陽越思慮得如此周全是寧懷瑾和寧熙都從未想過的,如今聽到他的相邀,心道這小越還真是懂事!
當然,他們也是不會客氣:“如此......那我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三個男人達成了“友好協商”,寧懷瑾和寧熙終于將寧玨交托了出去。
以彩球紅綢為引,歐陽越與寧玨并排走向花轎。
因為寧玨頭上還戴著紅蓋頭,所以歐陽越的腳步也刻意地放小了些。
“注意臺階。”
“小心。”
“抬腳。”
“地上有水。”
一路上,歐陽越溫聲的低語都縈繞在寧玨的耳邊。
雖說從正廳到侯府的門口寧玨已經走得再熟悉不過,可蒙上眼被另一人引著緩緩走完這一層,莫名地,也是一個讓人感覺十分新奇的體驗。
以至于短短一段路,走到后來,寧玨的心境都已變了。
竟一直在期待并猜測著身側之人下一句提醒為何,就像是當作了一個游戲。
終于,兩人來到了花轎前。
看到了花轎的那一刻,寧玨說不清地,居然有些小失望......游戲結束了。
歐陽越揮揮手,讓想上來幫寧玨上轎的清竹和清霜退后,大臂一攬,竟直接將寧玨抱上了馬車。
輕輕地將寧玨放下,歐陽越的目光投向了寧玨手上的紅綢,低聲輕笑:“玨兒,這個紅綢你抓穩了。我的馬就在轎子前面,若是有何事,你扯一扯這紅綢,我便會過來了。”
寧玨點了點頭,在馬車內端坐著。
歐陽越又溫和地道了句:“別怕,我在。”,這才退出了馬車。
他騎的馬如他所說,確實就緊挨著花轎的前方。
索性這花球的紅綢夠長,歐陽越一躍上了馬背,在前面牽著,倒也不會扯得慌。
伴官李晗也已上了馬,跟在歐陽越身側,呼了一聲:“新娘過府!”
迎親的車隊應聲而動,喜樂也再次奏響。
從越王府到定安侯府的一路上早已圍滿了平民百姓,達官貴人亦有探頭相望者。
因著越王和定安侯在南風皇城的好口碑,還有南風皇有意地引導,這街上多有“普天同慶”之態。
再加上方才歐陽越方才親自將寧玨抱入馬車的舉動,惹得街上的議論更為熱鬧。
在男子的地位還是普遍高于女子的南風,哪一家的新婚夫君能“屈尊”待新娘如此,其實也是一樁異事,多會遭人評頭論足。
不過因為歐陽越一直以來的賢王形象,加上寧玨不知何時起已然成為了南風皇城的貴女首席,人們看待這事兒的時候反倒口徑一致地祝福羨慕了起來。
從定安侯府到越王府的距離并不長,可待歐陽越迎親的馬車回到越王府之時,他抱著寧玨上花轎的事已經傳遍了幾乎整個皇城。
“都說這越王不近女色,我想他那是沒有遇到心儀之人而已罷!”
“啊呀,若是被越王攬在懷中的是......就好了”
“噓,你就別癡心妄想了!也只有郡主那般的天人之姿,傲世之才,才能配得上越王那般天神下凡的人吧......”
“唉,我就說說嘛,我當然也知道越王和郡主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啦!”
“不過這郡主,還真的是很幸福呢,能得世間最好的男子如此傾心相待!”
“......”
這一路上,議論聲當然多多少少也落在了歐陽越的耳中。
他臉上的笑意更甚,很想回頭看看寧玨。不過又怕莫名耽擱了行程,還是忍住了,只將手中的紅綢抓得更緊了些。
他從來不在意外人如何評價他的所作所為,他向來只做他愿做之事,他也從來都只做合規矩之事。
但是今日,有的規矩,他偏就不想守了。
他就是想讓世間的人都知道——她寧玨,即將成為他的妻。
她是他的人,他會將他有的一切最好的都給她,若是誰敢動他的人......自己掂量著來!
其實,唯一讓他心虛的是之前在南風皇城外軍營里小河邊他“默認”了的她的請求——兩相安好......
想到這兒,歐陽越莫名有些落寞。
不過他可從來沒有否認過他們有邁出那一步的可能,他只是同意了先從好友做起而已!
他說過,無論如何,他身邊的女子除了母親和妹妹外,唯她一人矣。
若是相處久了,并沒有所謂的“日久生情”......那這情,他不要也罷。
而斷然不會情起他人。
至于那些舉動,或許是沖動吧,他也不清楚為何會如此,也不想細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