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坐了很久的火車,下了車,爸爸已經在出站口等了我很久了,爸爸看到我后立馬把我手里的行李接過來,然后死死的拽住我的手,生怕一撒手我會再次消失掉一樣,爸爸只對我了一句話,他說:“天兒呀,你終于回來了。”我望著爸爸發現他的頭上突然多出了許多的白發,人也消瘦了好多,臉上的皺紋也越發的深了,我知道,這些日子爸爸為了找我受苦了。
回到家,媽媽坐在床上,她見到我回來了便對我又捶又打又喊,看她沖我喊的樣子我就心安了,我明白是表姐故意騙我讓我回來的。
后來媽媽躺在床上,我坐在她身邊,媽媽對我講: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了,我從來沒見你爸哭過,可你消失的那段時間里,我卻不知見他哭了多少次。
媽媽對我講:你知道那幾天的凌晨有多冷嗎?那么冷,你爸就在SJZ,就在你學校的附近,就在你曾經出現過的那么幾個角落,來來回回,幾個晚上都沒有合眼,從早上找到凌晨,身上只穿件單薄的衣服,凍的瑟瑟發抖啊,卻還是不停的找你,找了一遍又一遍,就希望你能在任何一個曾經出現過的地方再出現一次。
媽媽對我講:你知道你媽我又是怎么活下來的嗎?一聽說你不見了,你媽真是死的心都有,所有的親戚天天輪番的過來守著我,勸我。誰都吃不下飯,每天都含著淚水,你爸更是不敢當著我面可以,總是背過身去偷偷的掉眼淚。
媽媽對我講:那天下午剛給你姐打過電話,她就不上課了,連夜從嘉城趕到SJZ,把你的照片洗了那么多張,到處都貼你的尋人啟事,逢人就拿著你的照片問有沒有見過你,跑到火車站去一個一個的問有沒有人見過你,還給和你有關的任何一個人打電話,你姐的嗓子都啞了,還不停的給我打電話安慰我。
媽媽對我講:你們班里的同學,包括老師,全都不上課了,整整一個星期都在找你,就拿著你的照片,問路過的每一個人,有人說在那里見過你,她們就死死的盯著那個地方,真的是翻遍了整個SJZ只為能找到你,最后人們都沒有希望了,而你姐還是在網上不停的給你留言,說你會回來的,說你有感應。
媽媽對我講:再見到你那群同學時,她們都顯的特別沒有精神,你姐也是瘦的都不成人樣了,你爸的腰也不斷的疼,都是為了找你呀。
媽媽對我講:......
深夜,怎么也無法入睡,爸爸敲敲我的房門:“天兒,沒睡吧。”
“沒有。”我立馬回應到。
爸爸推門進來,曾經那個直挺的腰,這個家里的頂梁柱,現在卻似一張弓,彎彎的想腰努力挺直卻怎么也抬不起來的樣子,爸爸一只手扶著腰,慢慢的坐到我床前的椅子上,然后點燃一支煙,長長吐出一縷煙卷,是滿臉的惆悵和全身心的疲憊。
爸爸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后對我說:“我想你也不會睡的著的。“
“嗯。”
“回學校上學吧?完成爸爸最后的心愿好不好?”爸爸像是請求的口氣輕輕的問我。
“......”我沒有說話,我不想回學校了,又不忍對爸爸說出口。
“你知道的,爸爸這一生的愿望就是想把你姐妹倆供出學來,再苦再累爸爸都不怕,在爸爸那個年代能上學很不容易,爸爸當時就是想上學呀,你爺爺就是供不起了呀,飯都吃不飽還上什么學呀,所以你爸呀沒什么學問,只能做些賣苦力的活,爸不想讓你將來也過成跟爸爸一樣子的生活了呀。你挺話,回去上學吧,學籍爸爸還給你留著呢,你直接回去就行。“
“爸,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既然我已經出來了,就真的不想再回去上學了。”
“......“這次換做沉默的是爸爸。爸爸背過身去,沒有說話,除了沉默還是沉默,我看不清他那張失望的面孔,只是過了良久聽到哽咽的聲音,這一刻變的無比安靜,靜到只能聽到爸爸的呼吸聲和淚水從眼角劃落下來的聲音,這淚水太難能可貴了,可貴到這十九年來第一次見到,這更像是一種懇求,一種無聲的懇求。自己也忍不住無聲的落淚了,可依舊堅守著自己的倔強不曾松口。過了很久,爸爸說到:“早點休息吧!”這是爸爸無可奈何的妥協。爸爸起身把椅子扶正,然后扶著腰走出了房門,輕輕把門關上。
我看著爸爸緩慢的走出房間,連聲抱歉的話都沒有講出口。爸爸就是這個樣子,話很少,無論多苦,無論找我受了多少的罪,他都不曾提及半個字,只是勸我回去上學。爸爸希望我跟姐姐能有一個好的未來,就像爸爸所說的,在他那個年代上學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是爸爸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爸爸沒有好的學歷背景也沒有好的機遇,所以爸爸掙到的每一分錢真的都是用汗水換來的,爸爸只想把那些年沒有完成的愿望寄托到我跟姐姐身上。可自己終究是辜負了爸爸的心。爸,對不起。我把這句話講給自己聽。
這一夜,我徹夜未眠......
第二天家里來了很多人,親戚來了,鄰里鄰居也來了,他們都是我爸媽搬來的救兵,他們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勸我留下回學校去繼續上學。都是些比我大很多歲的長輩,他們一直在那里說,無論說多少話,反正最后一句都是所以你就回去上學去吧。我便聽著不說話,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本來經過昨晚,打算回杭州的意愿沒有那么的強烈了,但是今天這種場面又讓我特別堅定的想要逃離,或許叛逆期的時候就是如此吧,別人越跟你說什么你就越想對著干。
我在一旁一直聽這些長輩們勸導我,與其說沒有說話,不如說成他們也沒有給我太多說話的時候,反正我就是一直不點頭,一直對回去上學的事情不松口。后來實在聽的厭煩了,我便對他們說:“是你們對我說我媽媽不行了,已經下不來床了,說我哪怕回來看一眼再走,還說讓我自己看著辦吧,現在很明顯是你們騙了我,我媽沒有那么嚴重,我也回來看過了,也跟你們報過平安了,我該回杭州還是要回去的。”聽我說完這些話媽媽失聲痛哭起來,爸爸也轉身離開了,周圍的大人們也突然安靜下來,停留了兩分鐘后又繼續開始勸我。那一天那些長輩跟我說了很多話,可我都沒有聽到心里去。夜幕降臨的時候,那些長輩陸陸續續的便離開了,就像完成了任務一樣。
人都走光后,姐姐給我打來了電話,她先給媽媽打了電話簡單詢問了兩句然后讓媽媽把電話給了我。我真的很害怕姐姐跟那些人說出一樣的話來,但是沒有。
“天天,還是要走是嗎?“
”姐姐,我真的不想還未曾嘗試就結束了。“
”天天,姐不是想阻攔你做什么事,只是你太單純了,你從小就是一個特別單純的傻小孩,你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還不懂這個社會,姐是擔心你,怕你會收到傷害。“
”......“
“天天,你現在也真的不再是個小孩子了,姐懂你,真的懂你,你不想姐姐嗎?姐知道你現在在家一定很煩,不如來嘉城找姐姐吧,姐真的好想你。“
”姐,我也想你。“然后一下子忍不住哭了出來。
“別哭了,你來找姐姐吧,姐姐馬上要實習了。”
“姐,你說我該怎么辦呀?”
“沒事的,你聽姐姐的,過來找姐姐吧,好不好?”
“我想想。”其實我這一刻是真的想著要不就去找姐姐吧,跟姐姐在一個城市應該也是挺好的,只要不逼著我回SJZ去上學,去那個地方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