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沐沐母親手中接過裝著沐沐一小部分骨灰的小瓶子時,我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這個小小的瓶子里,真的是沐沐的一部分嗎?我與沐沐,真的就這樣了嗎?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家里,回到我的臥室,卻在我的椅子上發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蕭平,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幾年前出國留學,此時卻正坐在我的椅子上,看著我。
見到這位老朋友,我本該高興異常,現在卻只能通過扯扯嘴角來表達自己的驚喜之感。
“什么時候回來的?”我在床上坐下,語氣平靜地問道。
“我聽說了這邊的一些事情,就盡快趕回來了。反正在那邊讀書也夠無聊的了,正好回來透透氣。”蕭平故作輕松地道,想來是想舒緩一下此時我們之間略顯尷尬的氣氛。
然而我的興致并不很高,自從沐沐離開后,我的興致一向不高,每日只是機械似的重復著吃飯睡覺這些動作,也不再進行其他的行為動作。因為上次上街的事情,我最近選擇宅在家里,今天是沐沐母親相邀,我才出了一趟門。
“哥們兒回來了,咱倆得好好聊聊,走,汾平燒烤!”
我想了想,就答應了他的邀請。
汾平燒烤是位于我們初中學校旁邊的一家小小的燒烤店,之所以選在這里完全是因為在蕭平留學之前我們經常在這里,點上一些簡單的烤串,然后吹牛亂侃。
我向來是滴酒不沾的,而蕭平是向來都要慫恿我喝酒的。這一次,對于他的慫恿,我意外地選擇了遲疑,然后同意了喝酒這個方案。
在我將第一口酒灌入口中之前,蕭平都一臉懷疑地看著我,最后終于高興起來,給我和他都倒滿一杯。
我以前從未喝過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那天,我知道了,我的酒量很差。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應該是在第二瓶啤酒見底的時候就開始意識模糊了。然而,蕭平說了一句話,他對我說:“許珩沐已經走了,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你不能讓自己就這樣一直消沉下去。”
也許酒入愁腸,真的會變成相思之淚。
也許喝醉酒之后情緒的控制能力真的會下降很多。
聽到“許珩沐”這三個字的瞬間,我的眼淚就流了下來。這次不是獨自流淚,也沒有快速擦去眼淚掩飾自己的窘態。
我就默默地流著淚,蕭平之后說了什么,我一句都沒有聽到,只是任由淚水肆意劃過臉龐。
流淚,沉默的流淚,不加控制的、沉默的流淚,很快演變的更加厲害,我開始哭出聲音,并且越來越大。
在我的記憶中,我從來沒有這樣肆意地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別人的面這樣放肆地哭泣過。
我哭得很大聲,也哭了很久,像是要將這些日子以來壓抑著的情緒一次性宣泄出來。
在我哭的這段時間里,蕭平坐在我對面,一言未發,只是給自己倒上一杯又一杯。
當晚,我們兩個大醉而歸。
當晚,我久違地睡的很香。
當晚,我似乎在夢中又見到了沐沐,她向我伸出手,在我抬起手向她伸去的時候,再次倏忽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