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恬然,讓青青看在眼中,心中越發有些慚愧,有些慶幸自己不曾魯莽行事,傷了蘇如意。
那邊池昭陽回過神,看著青青低頭,白皙光潔的臉龐上微帶笑意,連自己也不曾看到她面對自己時,有這樣輕松的笑容,不禁臉色一沉。
站在門口,和任福交談許久的徐書恒此時回轉,看向眾人。
“蘇大哥,池大哥,我打算跟著任福學藝,從此在岐郡定居。”
他大聲宣布道。
那邊任福站在門口,看著自家小主人,臉上是一個欣慰的笑容。
蘇池兩人聽了,對視一眼,同時道,“這是最好。”
“是啊,我還可以有雙親和妹子作伴,我司馬書恒,并不孤單。”
徐書恒,不,司馬書恒,此時一掃之前的頹喪,臉現光彩,站在夕陽的余輝映照下,綻放著灼灼光華。
他原本就長相柔美,如今經歷了世情,浴血重生,面相上越發添了堅毅之情,倒是去了不少稚嫩,多了幾分成熟穩重。
青青看到,心中也是暗暗點頭,這司馬書恒當初看著年輕單純,少時享盡世間繁華,錦衣玉食,多少有些紈绔子弟的習氣,如今倒是一掃之前的吊兒郎當,多了幾分擔當,之后他潛心修行,鉆研廚藝,終成一代大師,此是后話不提。
此事一旦定下,這番尋寶的經歷,算是告一段落,池蘇鄭等人打算向司馬書恒告辭,各自回家。
司馬書恒向池蘇等人鄭重道謝,一直送到岐郡城郊,眾人才灑淚相別。
池昭陽堅持送青青到鄭宅,才和蘇如意分別歸家。
青青站在鄭宅門口,看池蘇兩人騎馬遠去,此時正值黃昏時分,看著落日余輝中,將兩人輪廓鍍一層金,如同畫中人一般,相看片刻,才長嘆一口氣,進了鄭宅。
她久不歸家,于藍早就急了,幸虧她之前派遣人手率先歸家,告知母親自己近期消息,不然母親恐怕是夜不能眠,日夜煎熬,以至于臉色憔悴。
饒是如此,于藍早從早歸的蔣隊長口中,追問到青青近況零星情況,雖然蔣隊長受青青指教,不曾多提,但是于藍是何等樣人?自己女兒,怎么能不掛念,心中越發擔心。
聽說青青歸來,于藍早站在內宅門口,倚門相望。
看女兒在夕陽的映照下,緩步而來,她神情恍惚,依稀仿佛看到當初鄭剛遠歸,那豪邁的步伐,還有臉上的柔情。
她不禁淚盈于睫,卻又趕緊擦了,邁步上前,扶住女兒。
青青看母親又落淚,心中暗嘆一口氣,搶步上前,反扶母親,兩人進了屋。
多日不見,則之更是活潑,此時搖搖擺擺從內室走出來,身后侍女英子小心翼翼跟著,他抬起圓潤潤的臉龐,擺動白胖如蓮藕的手臂,咿咿呀呀道,“姐,回來了。”
青青見了,松開母親之手,臉上帶笑,附身將則之抱在懷中,逗弄與他,“則之又胖了啊,好重啊,姐姐要抱不動了。”
說著,她將弟弟高高舉起,“來,舉高高,舉高高。”
則之在空中,被姐姐拎著,咯咯而笑。
母親于藍輕輕擦拭了眼淚,一臉笑意,看女兒和兒子嬉戲。
室中此時一片溫馨。
待青青安慰了母親,并用過晚餐后,送母親去歇息,才來到外宅書房,派人喚莊伯過來。
莊伯和她兩人坐在書房,青青細細講了一路詳情。
那莊伯聚精會神,一臉正容聽了。
等她敘述完畢,莊伯不禁有些發怔,良久才開口道,“池家少主也真大膽,居然殺了本地太守,這可是潑天大罪。”
“這倒無妨,昭陽已將知情者一一滅口,加之那徐立也是殺害父親幕后黑手,也是死有余辜。”
“可是,大小姐,這太守一死,本地內戰,卻是一觸即發啊。”
“這是遲早之事,更何況,我更是因此知道了殺害父親的兇手,正是那賈家家主,賈楚。”
“當真?大小姐,此行收獲不小啊。”
“大小姐,既然已知真兇,我老莊頭請戰,找人做了他,為老爺報仇。”
“稍安勿躁,莊伯,賈楚出手,目的是討好朝廷,我殺了他,朝廷肯定會頭一個懷疑到我頭上。”
“如今我有母親和則之,要先為他們考慮。”
“莊伯,我有一個想法。我想向薛將軍請命,為他到軍中效力。”
“大小姐是指?”
“南贏王和朝廷作戰,勢必要拉攏薛將軍,我們與朝廷也是敵對,需要薛將軍的庇護,才能殺掉賈楚,而且沒有后患。”
“既然如此,大小姐恐怕要拜訪薛將軍一次了。”
“是的,在這之前,我有事要問昭陽,這蘇如意,居然早和昭陽有合作,我猜想,他可能知道一些內情,拜訪薛將軍之前,我需要更多的籌碼。”
“而將蘇池兩人引薦給薛將軍,當是我的一大籌碼之一。”
“是,蘇池鄭三家聯手,何懼區區一個賈家?”
莊伯一臉正色,一擊手掌,“我陪大小姐去。”
此事議畢,青青透一口濁氣,徐徐開口道,“冶鐵坊的進程如何?”
莊伯聽青青如此講,臉上透一絲喜色,開口道,“恭喜大小姐,那曲轅犁,雛形已成!”
“果真?明日我們就先去看一看。”
兩人議定之時,已是亥時,多日奔波勞累,青青此時放松下來,才感覺到有些倦意,不禁舉手打個呵欠,看在眼中,莊伯臉上透一絲心疼,開口道,“大小姐,連日辛苦,我老莊頭不能幫上忙,真是慚愧。”
“不要如此講,幫我守好這個家,你已幫了我大忙。”
青青擺擺手,一臉不在意,開口道,“明日還要早起,莊伯也回去歇息罷。”
莊伯拱手為禮,應聲而去。
青青推開書房門,來到院內,看著天空中一輪圓月,此時皓月當空,明凈如玉盤,有徐徐微風吹過,帶來微涼的氣息。
她信步走來,傳來玉蘭花的甘冽清香,青青深吸一口,頓感頭腦清涼,她轉身進了正廳,徑直向著書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