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總是穿的這么少，大冬天的。”

“好了，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快三十了！”

“就知道犟！一會感冒了，又哼哼唧唧的。”

“你那工作找的怎么樣了？”

“在找了嘛，找工作又不是買菜，哪能有那么快！”

“你啊，別太挑，只要那工作還行，媽媽電視上都看到了，這女人吧，生了孩子了的，找工作就難多了。”

“實在不行，家附近那超市還缺人。”

“媽知道你看不上那工資，可女兒，聽媽一句勸，這養(yǎng)個孩子不容易的。”

“奶粉尿不濕，哪樣不花錢！別犟！”

“要人家問你，要不要二胎，你可不要傻乎乎亂回！”

“別玩手機了！媽和你數(shù)碼正經的！”

“就說，不要！記著！聽明白沒！”

“知道啦，知道啦，我也沒打算要啊！”

“你個傻吊瓜，你要不要是你的事，人家要的是你肯定的回答！曉得沒！”

“媽，我哪有那么不中用啊。才不會那么傻乎乎的呢！”

母親嗔怒。

“不傻？不傻會傻乎乎的給個傻小子給哄去B省？”

“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嘛。不氣了那！”

唉，母親這些年心里對這事隔應的厲害。

至今還沒順過氣來。

“哼，現(xiàn)在知道遠嫁苦了，現(xiàn)在知道爸爸媽媽好了！當初你非要嫁，你爸多大年紀的人了，都哭成淚人了，還被你個小沒良心的說成那個樣。”

那時候那曉得父母的良苦用心。

滿腦子都是曾經看過的哪些愛情小說里面婚姻甜如蜜的情節(jié)。

哪個姑娘沒有被愛情迷花過眼的時候？

“媽，那時候不是不懂事嘛。不氣了嘛，生氣了就不美了呢。”

母親笑著幫我背上書包。

“美什么美，媽媽都老了！只要你和弟弟都好好的，媽也就沒白活這些年！”

“媽就想和你說，你好爸爸媽媽也就安心了。”

“你爸爸那時候賭氣說，再也不管你了”

“但一聽到你電話說回家，他一大早就去火車站等著了，等了你一上午。”

“媽媽，我愛你。”

還有，對不起。

讓你們等了我這多么多年。

“唉，小傻瓜，就你這小嘴會說。”

“可不是我可是媽媽的小棉襖呢。”

“好好好，你這一回來，爸爸媽媽就安心了。”

“這次不要再亂跑了！聽到沒！”

“聽到啦！媽媽最好了！”

“那是，媽媽不好誰對你好！”

遠處灰撲撲的公交車遠遠的開過來。

“媽，公交車來了，我上車了。”

“去吧，去吧！”

“媽，下午放學了記得去接航航啊。”

“知道了，知道了，交給媽就好了！”

車還是老布置。

只是扶手的帶子已經是黑黑的污漬，下車的門附近的油漆已經被踩的一干二凈，露出個泛黑的帶銹跡的鋼筋板。

“唉，到底還是杭州方便多了，到哪都有地鐵。”

司機聞言笑笑。

似乎是聽慣了乘客的吐槽。

“小姑娘，聽你的口音，本地人？這是大城市才回來？”

12路公交車一路往前開，昏昏沉沉之間我不由有些犯困。

“是啊，原來在杭州呆過。”

“噢，那你這是回鄉(xiāng)玩玩？”

我興趣缺缺，對著手機上的面試短信提示地址一個一個的查詢換乘公交。

司機見我不搭話，也不在意，自己哼著小歌兒，開著車。

車上稀稀拉拉的就只有幾個零星的乘客。

連續(xù)過了好幾站停下都沒新乘客上車。

直到抵達市區(qū)了，才遇上一個同行。

路邊一輛嶄新的公交車停靠在馬路的邊上。

一停車，瞬間擠上來了一大波乘客。

車廂瞬間變得如同菜市場一樣熙熙攘攘。

“我去，這車也太舊了吧！”

“是啊，這速度也不怎么給力啊！”

車子預備開走。

拋錨車的司機也擠了上來。

大概是遇見同行心情好，又或者是老車也有這么滿員的時候，司機莫名高興的緣故。

司機叼著煙和開始另一輛車司機興致勃勃嘮嗑。

“哎，你那車咋了？咋新車還不如我這破車。”

“老毛病，發(fā)動機熄火了。還是你車保養(yǎng)的好。”

司機不以為然。

“好啥好！都開了快十年了，今年就要報廢了。”

“新車舊車有啥區(qū)別，這年頭一長久，新車也變舊車了！”

“也是，過幾天聽說是又換新線路了，你收到通知沒？”

“通知都收到了好幾個了。”

“這不是路還沒修好，還要等路嘛，不然這車，早幾個月前就報廢了。”

“時間過得真快，別看我那車子新啊，都開了有小半年了。”

“誰說不是，當初我開這車時候還是一俊小伙，現(xiàn)在人見我都喊咱大叔咧。”

“我之前送的那一批初中的娃娃門都二十好幾的大小伙子，小姑娘了！”

“嗨，小孩子長大是真的快啊，我閨女都大學畢業(yè)了，開始籌備婚事了，你說這時間快不快？”

“原來抱在懷里這么小小的一只，成天喊著我要吃糖，瞧瞧現(xiàn)在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司機打開自己的錢包，原來放身份證的地方，放著一張小姑娘的照片。

上面的小姑娘分明才是一個精致的小娃娃，被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抱在懷里。

只是照片上已經模了的邊緣，分明證實了這照片的年份已經不淺了。

司機熟悉的劃開自己的手機點亮露出屏保照片。

“你看，現(xiàn)在都長這么大了！”

上面是個明媚皓齒，妝容精致的姑娘。

“開著車的時候，我女兒還小，現(xiàn)在她都要出嫁了。”

“嗨，孩子大了，總要出嫁的。”

“是啊，就希望她過的好啊。”

“你孩子多大了？”

拋錨司機神情淡淡。

“才五六歲，還小呢。”

“嗨，現(xiàn)在網上有個詞叫四腳吞金獸。我啊，還長著呢。”

12路一路顛簸。

我終于還是沒有扛得住舊車的顛簸，昏昏沉沉靠著前排人的椅背睡了過去。

再破舊的車也有過它的新車期。

只是那要往前翻好幾頁了叭。

睡夢間，依稀浮現(xiàn)一處熟悉的景致。

似乎是個候車處？

破舊的公交車亭漸漸和記憶重疊。

公交車站泛著一層明顯銹黃色的鐵銹。

車站等車的人稀稀拉拉。

漸漸的視野清晰起來，車站開始煥發(fā)新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