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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刀劍

  • 月下孤刀行
  • 一城樓臺
  • 2898字
  • 2019-11-23 12:52:54

話雖這么說。

但是中年男人看著臺下那十幾名大漢,眼神不由流露出兔死狐悲的悲哀。

今天靠老爺子。

明天靠老爺子。

難道他們這一生都要靠老爺子嗎?

老爺子始終也只是個凡人。

他也逃不過生老病死這個輪回。

中年男人拿起了桌上的一刀一劍。

走出了正廳。

也不管身后那些大漢們對著風云錄,還有公孫劍的熱切。

他就這樣昂著頭走到了練武場。

那曾經熱鬧非常的練武場,如今卻空無一人。

那些曾經對武道的追求。

那些曾經對不公命運的反抗。

早就在安逸的生活之中。

磨滅的煙消云散。

他提起了那一刀,一劍。

憑空舞了起來。

刀,是好刀。

劍,也是好劍。

但他卻不是關若松。

那精妙絕倫的殺招。

在他手里變得稀疏平常。

刀起,劍涌。

殺招出。

也僅僅將面前新做的草人身上,扎出了幾個窟窿。

遠不像關若松,刀起劍落,眼前再無一物。

“為什么!為什么!我就算付出比別人多十倍百倍的血汗!卻連別人的十分之一都拍馬不及!”

“為什么!為什么!我就不能像三弟一般,一出生就骨骼驚奇是個練武奇才!”

“為什么!為什么!老爺子非要把偌大的武館交給我手里,而不去交給擅長經營的二弟手上,我只是個文韜武略都不行的廢物而已!”

這六個為什么,就是關柳城這四十年悲慘的一生。

一個平凡,愚鈍,痛苦的一生。

就像那龍生九子,也不是每一個都是天之驕子。

也像那蝴蝶破蛹,也不是每一個都是驚艷絕倫。

而他,就算比別人再努力也終究是個普通再也普通不過的凡人。

“刀劍,不是這樣舞的?!?

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從他身后走來,他正是關若松。

人稱“刀劍雙絕”的關若松。

他雖已經年邁,但永遠掩蓋不住他眼里那份刀芒和劍意。

“你這樣只是舞,不是武。”

“真正的武,是一種境界?!?

“你知道嗎?為什么我武功連風云錄前百都沒進。但是為什么只要提起我的名字。就算是風云錄前百的高手,都要禮讓我三分?”

“因為,我的武道,就像你手里的刀劍一般,只要出鞘就絕不回頭。”

“其實,當年的我,也像你一般。只是三流之姿,但是,我絕不回頭的武道,卻讓天下膽寒!”

“刀劍雙絕?何為雙絕?第一絕就是絕境!第二絕就是在絕境中敢反抗的決然!把刀劍給我!”

老者接過了關柳城手里的刀劍。

他那瘦小的身軀,就像一把銳不可當的神兵利器。

舉手投足之間,寫滿了霸道。

那種真正的霸道。

在老者眼前,面前的草人,這呼嘯而起的風,這抹春日的陽光,眼前的這一切都是能斬斷的存在。

一刀出,

一劍舞。

面前的草人。

化為了漫天飛雨。

“明天的事,我也知道了。就讓我最后一次提起這刀這劍,告訴全天下。我關若松,雖老,但能飯否!”

……

夕陽西下。

一人提著一把刀,

走在古道上。

那人看上去二十出頭,

身形并不高大,帶著一副可笑的猴頭面具。

他手里的刀布滿了裂痕。

仿佛一碰就能碎掉。

可就這樣平凡有點窮酸的人,

在他身邊半丈處,除了一名杏梅桃腮的俏麗少女外,竟無一路人。

他睜開他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睛。

看著前方喜慶的關家武館。

就這樣,他慢慢的走來。

“他來了!”

關家武館處那個出類拔萃的教頭,看著這把刀,驚惶的喊道。

教頭帶著一頂紫色的帽子。

隱約可見他那半邊的頭發竟被削去了一半。

就和那猴頭面具一樣滑稽。

整個關家武館的學徒,都不約而同的掏出了自己的刀劍。

想把這道身影按在這條長長的古道上。

“既然來了,不如喝一杯酒吧?!?

關若松推開門,看著年輕人說道。

“我不喝酒。”

“那就坐下來,吃口菜吧。好歹今天也是我七十七大壽的日子?!?

“可以。”

刀客點了點頭。

那滑稽的猴頭面具也隨著他的點頭顯得更加可笑了。

他就這樣,提著刀。

走進了關家武館。

并且,他還被關若松安排到正席。

若不是提前知曉,他是要來殺關若松的。

估計,很多人以為他是關若松看重的后輩。

這張桌子,坐著十幾個人。

有下一任關家武館的館主,

有名震天下的俠客,

有穿著華貴服裝的胖子,

還有一個行木將就的老人。

他們看著這剛入座的兩人。

一個胖俠客冷哼了一句。

朝刀客丟去了一杯酒。

酒杯里的酒雖表面波濤洶涌,但落在刀客面前卻不少一滴一毫。

“推波手”麟永。

是關東赫赫有名的綠林高手,一手內勁早就到達震古爍今的境界,是江湖里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

他也曾是武家武館的學生。

他這一手,是示威也是試探。

“喝,若是不喝,就是不給我麟永面子。”

刀客沒有理會他。

反倒是刀客旁邊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接過了這杯酒,伸出了粉嫩的舌頭舔了一口酒。

辛辣還有難以言喻的苦澀,讓少女吐了吐口水。

“連酒都讓侍女喝。你這種貪生怕死之輩,還有膽量想挑戰老爺子?”

說話的是一名獨眼俠客,他腰間別著一對似勾非勾似劍非劍的兵器,看來是一名擅長奇門的高手。

“我不是他的侍女,我叫李長安?!钡犊瓦€沒說話,一旁的少女嘟囔著。仿佛很不滿意他們用侍女形容自己。

“管你叫李長安,還是叫什么。待會兒你主人死了,你有沒有想過你將來的悲慘命運?要不這樣吧?我還差一房小妾,與其跟著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主人,不去跟著我,榮華富貴應有盡有?!迸稚倘蒜嵉恼f道。

引起滿桌哄堂大笑。

“他不會死的。他可厲害了。”李長安聽著別人說著刀客不好,她臉紅耳赤的爭辯道。

“有多厲害?是裝孫子厲害?”麟永看著就算自己“侍女”被調戲成這樣,還在閉門養神的刀客。

他得寸進尺的又推出一杯酒。

這杯酒只朝少女面門飛去,

若是躲閃不及時,

這個叫李長安的少女,輕則毀容,重則重傷。

刀客聽著這呼嘯的風聲。

他睜開了眼睛。

隨后伸出了兩根手指,

穩穩的在半空中夾住這飛馳的酒杯。

酒水波濤洶涌,卻又不滴不落,回到酒杯之中。

“我不喝酒?!?

刀客冷漠的說道。

“但是,我會敬酒。還會罰酒。既然你這么喜歡酒,那么,我也恭敬不如從命。請君飲上三百杯。”

刀客話音剛落,他輕輕拍了下桌子,桌上的酒杯竟然騰飛在半空中,朝麟永飛過去。

那十來個酒杯,飛的很慢。

但在麟永心中卻出現了無論自己怎么躲閃,都躲不過這十來個酒杯的念頭。

“來者即是客,何必咄咄逼人呢?”

一聲嘆息聲,從桌上最后那位行將木就的老人嘴里傳出。

他抬了抬手。

那懸掛在半空中的酒杯,竟像被施展住定身術一般。

留在半空中。

“我看小兄弟內力不俗,肯定有著高人指導??梢愿嬷覀兞钭鸹蚴菐煾该M嗎?說不定只是一場誤會而已?!?

老者的內力比麟永高深了許多。

這一手“隔空定物”若沒有天人合一的內力,定是施展沒眼前那般容易。

不過,若是沒有這手內力,老者也不會在這個璀璨的武林中,孤身一人擠進風云錄前百高手之中。

“我說了,讓他飲三百杯。一杯都不能少?!?

刀客似乎是個固執人。

竟然不理會老者的話。

“年少輕狂可不是好習慣啊。年輕人你要記住一句話,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你雖然有幾手不錯的功夫,但在這里還不夠看?!崩险呖嗫谄判牡恼f道。

全然一副武林前輩的樣子。

“那若是所有年輕人都記住你的話,那江湖還能被稱之為江湖嗎?”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那只能怪那秀木,不夠高大!若是秀木足夠高大,那它不僅不會被狂風暴雨吹倒,反倒還可以庇護身邊的幼苗!”

“堆出于岸流必湍之,那也只能怪那土堆不夠結實,會被急流沖塌。若是它足夠結實,那么它會為身后祈福的人,鑄成一道永遠不會倒下的城墻!”

“狂也好,癡也罷。年少不輕狂還叫少年郎?”刀客抖了抖肩膀。

一股憑空出現得怪力壓的老者手不經意抖動了一下。

那十來個酒杯也在這怪力下在半空炸開來了。

殘渣,酒水,還有那抹刀客的狂氣,撒向麟永面部。

一聲慘叫。

刀客又說道。

“勞煩,上杯!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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