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十月懷胎，實則九月半我肚子里這個小家伙就待不住了。我正懶洋洋在屋外曬太陽，突然腹內劇痛，我連忙扶住柱子喚為二，為二立即就去請早就在王府的產婆。

霜晨放下手中事物趕來房間，她急喊著“產婆呢！”

產婆踉蹌被為二拉進屋內，帶著幾個助手將眾人用屏風隔開，我用力拉住產婆的手強迫她將耳朵貼在我嘴邊“這個孩子無論是死是活也一定讓我看一眼。”

屋外霜晨雙手掐腰，神色嚴肅“葉衾良的解藥還沒到……”

我漸漸聽不得她們究竟在說什么，體力用的七七八八，仆人涂濕我干裂的嘴唇安慰“夫人再堅持一下。”

我眼角都是淚水，眼前漸漸模糊，我盯著屋頂正欲闔眸驀然想起葉衾良從屋頂掉落的那一瞬的場景，不能放棄，我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折騰一夜，我昏昏睡去，耳邊始終沒聽到孩童落地的啼哭聲，終是落得如此結局。

“殿下，殿下？”耳邊有人喚我。

我悠悠抬眼，床邊幾人一臉關切，霜晨松了口氣“終于醒了。”

為二也放下懸起的心“多虧為七及時送藥。”

“葉……他呢？”我的嗓音嘶啞不堪，從前傷過嗓子如今又添了新傷。

霜晨搖頭“他還沒回來了，只是差為七送藥后再返七秦。”

“我的孩子呢……”我哽咽，不敢繼續想下去。

“平安無虞，只不過生來體弱，大夫正瞧著呢，”

“霜晨，葉衾良一定出事了，”我掙扎想要起身卻無力“他那妹妹終究沒有心。”

我心中憤懣不平，腦中混沌，身體的虛弱不堪不足以支撐我去行動，我只得喚出身邊所有暗衛“去七秦尋葉衾良，一日不見他，各位一日無需歸。”

“是，”眾人應答。

三日后，蓉桑登門來訪。

門童將她引至我身側，我費力起身與她行禮，她不似從前那般態度輕佻，神色嚴肅彎眉緊蹙“受人之托將此物交于你手。”

蓉桑從包袱里拿出層層包裹的長條錦盒，雙手捧著錦盒深吸一口氣隨即在我面前恭敬跪下，她垂眸盯著地面，雙手將錦盒遞到我面前。

盒中之物，必定不是凡物。

我打開錦盒入目的便是極為熟悉的圣旨，一道千里迢迢送到我手里的圣旨，蘊藏的天下無窮變局。

此刻霜晨急奔而來，顧不得屋內還有蓉桑，她氣喘吁吁道“盛京昨夜密報，女帝七日前……駕崩了。”

血腥味頃刻間充斥我的口鼻，我緊握著圣旨心中已經猜出個大概我手里的是什么東西。

“陛下先前大病掏空了身體，此次急病洶洶，不過一日便駕崩。消息于今日傳入徽州，陛下生前未立太子，帝后錦城和郁丞必然都想扶持各自支持之人，此刻盛京必然大亂。”霜晨嘆氣“這七秦對徽州邊境恐怕也蠢蠢欲動了，或早或晚，穆偉終將帶來一戰，大霖便又要風雨飄搖了。”

“密詔已定女帝傳位之人，”我悠悠抬眸展開圣旨“女帝的密詔在我手里。”

霜晨驚詫，她心里也清楚，密詔的真假皆需由我自證。若我要證實如此，我便又難得自由周全。

葉衾良與盛京，此刻我只能先選一個。

“霜晨，我要回盛京，”我只能如此選擇，若不將密詔拿出，京中皇位之爭必然又是血流成河，云奈與云靈姐妹，不該經歷我們那般殘忍景象。

“我的孩子便托你照顧，讓她隨葉衾良姓，名為云讓，”我闔眸，讓字，愿她可容山水，能度萬物。

“栗王，你想好了所有人，可你自己呢？”蓉桑起身發問，她的目光總是能穿透重重偽裝去探究到人內心深處的秘密。

“我同你們講個秘密，我身上的鴉霜之毒解與不解都是死，只不過解了才能剩下讓兒，”我微笑故作輕松。

霜晨驚訝抬起頭“怎會……可元王爺活下來了！”

“可還記得云柔讓我服下的毒藥么，云霽曾給了我解藥，解藥中有便也有一定量鴉霜作輔，這些定量鴉霜可達解藥之力，可如今我的體內已經超出了鴉霜之量，想解鴉霜，我體內的火弒之毒便會毒發，來來回回我終究逃不脫這條路。”這便是我最大的秘密，一個葉衾良也不曾知道的秘密。

我的一生，從不得自由，如今末路依舊如此。

我也曾想同葉衾良相守白頭，可天意弄人，偏偏中的是鴉霜，倒叫我發笑的緊。

霜晨先替我去書一封予以元王爺，元王爺穩住京中局勢，只等我回京將密詔公布，如此方能避免皇室爭斗。

次日我便啟程返京，一路都是穩坐在馬車內。雖是盡量平穩可還是一路顛簸，到盛京之時我便已經虛弱的不像話。

元王爺派遣云霽直接將我接入宮中，路上云霽問我“我不懂你為何還要回來。”

“這或許就是我的命運，”我微笑“想來再見不到你哥哥了，他在七秦可還好？”

云霽輕嘆“穆偉也不知究竟存了什么心思，便只困著他。云笙，我第一次求你，求你好好活著等他回來。”

我淺笑“好，全當你瞞住他我命不久矣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