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葉衾良想起了我,倒不如說他從未遺忘。
葉衾良同秋棠的一切,都是二人演出來的。
秋棠單獨同我談了談。
“今日終見得葉衾良口中的夫人了,”秋棠爽朗道“今日就當你我初次相見。”她行禮。
我回禮“秋家主。”
她拉著我坐下,一掃初印象的冷漠模樣,熱情說“起初穆偉將葉衾良送給我,我可是一驚。后才知道,原來她以為成功讓葉衾良失去了記憶,想對我使美人計。我和葉衾良將計就計,演了這么一出戲給她看。在外與你偶遇,也并非偶遇,也是他等了你許久,盼了你許久才得到的短暫相見。”
“謝謝。”我鄭重道謝。
她擺擺手“不必如此客氣。葉衾良也在幫我,我與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嗯?”
她出于對葉衾良信任,也對我毫無保留“我們想殺了穆偉。”
我不問為什么,卻也直接表明我的來意“我想要百里山河圖。情報說最后出現在你的手里。”
秋棠面色自若,疑惑道“我沒見過什么圖。”
“你在怕什么?”我咬牙。
秋棠向后傾身挑眉,不再偽裝輕笑“都是聰明人就不必同你彎彎繞繞了,我不喜歡你,至于那圖我也不會告知你下落。可因為葉衾良,我奉勸你一句早日離開七秦。只要你不參與到這些是非中,我許諾會保你和葉衾良一世安穩榮華。”
我回到葉衾良身邊,他擁住我“阿衎,我們一起離開吧。”
“同秋棠謀劃之事,你不再打算做了嗎?”我反問。
“我已完成我的任務,剩下的就看她們了。”葉衾良輕嘆將下巴抵在我的肩頭“阿衎,我想去徽州瞧瞧女兒……”
“好。”我不想理會徽州風風雨雨。
這夜我明明擁著葉衾良,卻難以入睡。腦子里還是大量信息涌入進來,覺得哪里奇怪,清晨我便起了大早去街上為葉衾良買他喜歡的燒餅。
我在街邊付著銅板,身側走近男人,那香氣讓我鼻頭一酸“郁丞。”
郁相亦拎著燒餅同我并肩而行“候了你許久,終于得了機會再見你一面,阿笙,離開七秦吧。”
似曾相識的局面,都在喚我離開七秦,這七秦的天要變了。
“為什么。”我追問。
“百里山河圖已經到穆韋手里了,與七秦這一戰,若不能殺了穆韋,此戰無可避免。”郁相亦眉頭化不開的惆悵,他垂目“阿笙,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真正的溫衎,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紅白說是被仇家追殺……”我一頓“等一下,”我停住腳步,與郁相亦四目相對,不敢置信的踉蹌險些摔倒。
百里山河圖,早就在穆韋手里了,是她指示劉塵衣殺了溫衎奪圖。
郁相亦點點頭,肯定了我心中猜想。
真正的溫衎被殺,是因為她替人做事偷了百里山河圖。而我的身份是柳紅白選給我的,是巧合嗎?
花溪……秋棠……柳紅白……冉家……
大量信息涌入腦海,柳紅白絕對有問題,以她的能力怎會不知道溫衎的身份是大麻煩,還會故意推給我。
柳紅白故意用溫衎的身份將謝長堯引到我身邊來,是為了讓我成全改田為桑謀劃。
這一切都是假的,柳紅白半真半假騙了我。改田為桑之事半真半假,前半程計劃為真,可最后花家會拿出糧食保證計劃進行,如此一來,秋棠和冉家都會元氣大傷,七秦會是另一番景象。
所以,大霖,秋家,都想殺了穆韋以絕后患。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起,柳紅白也站在了穆韋身邊。
是來到七秦以后?還是更早。
郁相亦同我并肩而立,我們都知道,穆韋這個女人,將會是我們此生遇見的最難以應對的敵人。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如今被郁相亦識破計劃,改田為桑便只得推遲。穆韋必然會利用千里山河圖,痛擊大霖以求發展。
此刻,便不能再逗留七秦。
連夜收拾了東西,葉衾良也察覺出幾分烽火之氣,并沒多問要同我一同返回徽州進入大霖。
腦海里都是柳紅白,我的手在微微顫抖,葉衾良悄悄將我的手團在手心“阿衎……”
我闔眸緊蹙著眉,心口堵的不像話,搖搖頭不去細想。
拉著葉衾良準備離開,剛推開門柳紅白一身寒氣立在門口,似是在月夜下等待良久。
在她身后,緩緩露出另一人的身影來,一襲白衣的女人是劉塵衣,著實沒想過兩個人會有一日站在一起。
劉塵衣行禮“見過攝政王殿下。”
四周屋頂上還有弓箭手,看來并不想讓我們如此簡單離開七秦。
“郁相亦拔了我在七秦春風堂多個據點,我便猜測你也知曉了一切,你果然已經知道了,”柳紅白無奈笑了“阿笙,你晚了一步。”
“從什么時候開始,你背叛了我?”我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柳紅白可以不答,卻還是回答了我“從你沒有得到皇位開始,阿笙,你太讓我失望了,也讓云澈很失望。”
我心中苦笑“你竟也是大哥的人,”
柳紅白搖扇“云澈要毀了大霖,毀了阿史那,可阿笙你同他至親血肉,怎么就不理解他呢?如今,我來繼續幫他完成。”
劉塵衣抬手,弓箭手拉弦。
我拉進葉衾良正欲退回屋內躲避,柳紅白輕笑“動手。”出乎意料的是,弓箭手身后又涌現一批人,手持利刃利落將弓箭手們割喉。
這是何意?
劉塵衣掃了一眼滾落在地的尸體,雙手相握身前悠悠道“穆韋讓我們殺了她,你卻非要留下她。”
柳紅白望著我“走吧,七秦之事是我對不住你。”
劉塵衣搖搖頭,又當又立。
同柳紅白擦肩而過的時刻,她出聲問“還是朋友么?”
“……”我加快腳步,不敢再去看柳紅白一眼。
無論你到底要做什么,柳紅白你不后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