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膩歪完了？”

凌煙慢悠悠地從門外轉入，臉色比起先前好了不少。

蘇黎雪的臉蛋蹭得一下紅了，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我先去休息了。”

隨即踩著小碎步離開了餐廳。

“喲，床頭打架床尾和，你們這倆好得也忒快了吧？”

唯恐天下不亂的凌煙抓起那罐喝了一半的啤酒，朝虞央露出玩味的微笑。

“沒有的事。”虞央否認道，然后立馬岔開話題，“凌緹騎，我有重要線索……”

虞央將蘇黎雪方才說的郭琛聲稱夏簡流之死和他有關，以及打算栽贓小混混的事情說了一遍，隱去了針對蘇黎雪的部分。

凌煙仔細地聽虞央說完，末了，總結道：“和我想得一樣，郭琛的嫌疑的確很大。而且你發現沒有，郭琛失蹤和其他人有明顯的區別。”

“什么區別？”虞央奇怪道，失蹤還能有分別么？

“失蹤之前，他向教務處請假說家里有喪事，但是卻沒和澄城的家人聯系，家人也不知道他要回去的消息……而其他人，都是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失蹤的。”

“凌緹騎的意思，他撒了謊？”

“謊言往往是用來掩蓋目的，卻也往往欲蓋彌彰。”

凌煙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這家伙若是一聲不吭的消失也就罷了，用這種拙劣的技巧，越發顯得做賊心虛……只可惜，還是讓他給溜了……

“說回來，你剛剛的提案鎮撫司已經批準了，你打算什么時候出去？”

“周日，那天下午應天東路步行街有王者聯盟秋季半決賽，舍友搞到了票，約我過去。現場人應該會很多，適合安插人手。”

凌煙眉頭一皺：“可也降低了殺手接近你的難度，而且節假日，又是繁華地段，如果不是出現重大事故，我們也不好大張旗鼓，一旦形成恐慌，發生惡性踩踏事件，后果就嚴重了。”

虞央分析道：“比賽是在獨立的會場中舉行，里面燈光比較黯淡，我想他們要下手也會選擇室內，而非室外，如果可以，請凌緹騎暗中讓警員替換場地保安，表面維持秩序，見機行事。”

“這個沒問題。”凌煙點頭應允，“但對方可能會使用惑控系的秘術，你有信心從他們的刺殺下活命？”

虞央笑道：“這不是還有秋小姐么？明天她就出關了，有她陪著，我反倒是怕郭琛不敢來。”

“那還是不要帶上她了。”這個提案被凌煙一票否決。

“啊？你認真的？！人命關天啊！”

“不用你說，詛咒維系的時間只有七天，打草一定會驚蛇，咱們的機會只有一次。”

凌煙又恢復了平日里專斷獨行的模樣：“這次一定要逼幕后黑手自己滾出來！至于你的安保工作，我會部署的，你不用知道得太多，免得讓人看出破綻。”

——

與凌煙談完，已經是鄰近午夜時分。

奔波了一天的凌煙獨自回房休息。

虞央也拖著疲憊的步伐往閣樓走去。

盡管知道蘇黎雪是在利用他當擋箭牌，但虞央還是沒好意思讓她睡這個連燈都沒有的閣樓。

“反正等抓到郭琛，威脅解除，她也就不用再住這了。”

虞央如是想著。

雖然一切的起源是這個江戲院花，但陰差陽錯的，卻也讓虞央輾轉進入了秋水榭。

在這里，他才得以見到化名范子龍的龍燁，以及龍尋遺的一縷元神。

從而意外開啟了他的漫漫修真路。

總的來說還是利大于弊，虞央恐怕還得感謝蘇黎雪無意間送他的這場造化……

踏上最后一節階梯，打開門，閣樓里依舊黑漆漆一片。

窗外無星無月，夜色陰沉。

虞央掃了一眼手機，時間是23:59。

距離9月22日這天結束，不到一分鐘。

而9月23日的到來，意味著兩件事——秋夢雨出關、龍燁的第三個故事。

“不知會是哪個會先來……”

虞央躺上床，將被子蓋上，緩緩地闔上了雙眼……

這時，手機的時間閃爍了一下，變成00:00。

幾乎在同時，窗外一道閃電劃破蒼穹。

緊接著低沉的雷聲便開始響徹夏海夜空。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敲打在天窗上的雨點聲愈發密集起來。

虞央猛然睜開眼，困意全失！

30日的這場雨，來得好快！

不敢逗留，虞央從床上一躍而起，向升龍堂奔去！

秋水榭湖上的長廊里，再次出現了深夜奔跑少年的身姿。

但虞央不知道的是，此時二樓西側的窗簾縫隙中，一雙秀麗的眉眼，正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一頭扎進坐隱臺前的雨簾，虞央終于再一次看到龍燁的身影。

此時的坐隱臺上，只有兩盞燭燈還在頑強地閃爍著。

分別是東南和西南星位上兩盞。

燭火顫動，仿佛隨時可能熄滅，愈襯得此方天地晦暗難明。

龍燁仿佛不為所動，慈笑道：“可見過尋遺了？”

虞央點點頭答道：“見過了。只是不知道龍師兄和老師您，是什么關系？”

“呵呵，不忙不忙。聽完今天的故事，你就全都會知道了……”

龍燁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這第三個故事，講的乃是一個家族……

“庚辰之變后，孔圣成為鴻鈞閣主，和天神宗主蕭絳相互攻伐，導致了不少混亂，甚至干擾到了華夏經濟的正常運行。最終，一位名叫‘鬼谷’的八品大能找到了孔圣，提議至少將帝都、津海、夏海、渝川這四個直轄市，從修士界‘抹去’。

“抹去？”虞央好奇道，“這么大的城市，如何抹去？”

但話音剛落，虞央陡然想起，當日慧聞曾經在天啟寺僧務群里提到過，這四個城市的事。

“難道說……是抑靈障！”

“不錯。大部分修士彰顯法術，必都仰賴靈氣，只要將靈子濃度降到一個極低的范圍，自然就可以抑制修士的能力。

“但要將一整個城市的靈氣進行全面壓制和感應，也絕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必須損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孔圣之所以答應，一方面源于‘鬼谷’的游說，另一方面源于這四個城市靈氣濃度本就不及華夏內地，故而壓縮起來相對輕松一些。”

“果然是現代化發展進程越快的地方，靈氣復蘇程度越低么……”虞央暗自想道。

這么說，這四大城市的確是華夏靈氣濃度最低的極點了。

龍燁接著道：“于是乎，孔圣和其下門人，根據江閣主從道教宿土派古籍中悟出的‘七關引靈陣’，花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分別在四個城市中心布下了陣眼和靈絡，徹底地改變了四個城市的靈氣分布，使其流向或匯聚于某處，形成后天洞府。

“所謂‘七關’者，乃是云墾關、尚冂關、紫晨關、上陽關、天陽關、玉宿關和太游關，分別對應了天上的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的北斗七星。

“這項工程，便被稱作‘抑靈障’。

“抑靈障內的靈氣濃度不及外界的兩成，若要在抑靈障內施展大型秘術，消耗將是正常情況下的5倍之多，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而且，鴻鈞閣成立抑靈障之初，便和八景宮、天啟寺聯名普告修士界，若有人打破規矩，在抑靈障內施展三環以上秘術，三門共誅之！是以抑靈障下無三品……”

虞央心下咯噔一聲！

那日秋水榭門前，火雷噬嗑陣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

桓湘，不會已經被人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