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展昕桐再沒有回來。

虞央把好不容易從展昕桐那里借來5000塊存進了余額寶里吃利息，雖然一天只有幾毛錢，而且指不定第二天就會被花光。

但好歹也能賺點零頭，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嘛。

以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處州那地方物價又低，自己每個月還有盈余，現在突然淪落到一窮二白的境地，恨不得一個銅板都要扳成兩半花。

畢竟在這個社會上，一文錢難到英雄漢的故事見得太多了。

很多犯罪，有時候不是因為貪，而是因為窮。

日子都過不下去了，還指望普通人守什么道德，什么法律？

虞央可不想哪一天自己也淪落到這種地步。

這時，手機傳來一陣震動。

本以為是展昕桐的微信消息，不料卻是條QQ消息。

【每來宿飲愁縈夢：張！飲！夢！你死哪去了！（刀子）（刀子）（刀子）】

看到這個昵稱，虞央不覺失笑，打字回復道。

【小灶燈前自煮茶：這不我也才拿到手機嘛，正想找你呢】

【每來宿飲愁縈夢：真的？】

【小灶燈前自煮茶：真的，想你一天了，好不容易才拿到】

【每來宿飲愁縈夢：哼！算你有良心！】

【小灶燈前自煮茶：今天怎么沒來看我？】

【每來宿飲愁縈夢：嗚嗚嗚，我爸把我禁足了！】

【小灶燈前自煮茶：（驚訝）不會吧？】

【每來宿飲愁縈夢：我爸說你和殺人犯有聯系，不許我去找你了】

虞央心道，張飲夢這“岳丈大人”不知道是干啥的，收集的消息倒是挺準的……

【每來宿飲愁縈夢：你是不知道！今天開學日，我爸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報道完就把我接回家了，根本不讓我住宿舍！】

【小灶燈前自煮茶：（嘆氣）等風頭過去吧】

【每來宿飲愁縈夢：等你出院就好了，反正學校挨得近，上完課我去找你】

虞央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

張飲夢就讀的東海大學和許小茶就讀的江南戲劇學院正好是門對門，就隔著一條馬路，直線距離還不到兩百米。

【小灶燈前自煮茶：OK】

【每來宿飲愁縈夢：對了，昨天我好像看見一個老太婆抱著孫子的遺像在醫院門口哭，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的案子有關，出院的時候小心點啊】

老太婆？

虞央除了昨晚上“越獄”的那會走了下側門，其他時候都沒離開過五樓。

自然也不知道正門那頭有個抱著遺像哭的老太婆。

【每來宿飲愁縈夢：啊！我爸在敲門了！不聊了！晚安！】

風風火火，的確是許小茶的性格。

有一說一，絲毫不拖泥帶水。

雖是心直口快，卻讓人感覺到發自內心的真誠。

說實話，虞央還蠻喜歡這個“女朋友”的。

兩人的昵稱連起來就是“每來宿飲愁縈夢，小灶燈前自煮茶”。

一句飲夢，一句小茶。

各自用包含對方名字的詩句做自己的昵稱。

即便是虞央這樣母胎單身的準大叔也感到頗為浪漫。

如果不是這場事件，或許他們還會這樣恩愛下去……

只是現實沒有如果，整個事件直至此時此刻依舊疑云叢叢，連虞央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哪一天就被抓進牢里……

把許小茶這樣天真的女孩卷進來真的好么？

或許分開，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長痛不如短痛。

和她爸爸擔心的一樣，如果和殺人犯談戀愛的消息傳出去，今后讓她還怎么做人？

虞央不由地又想起了遠在處州的父母。

和一名殺人的逃犯有關的人，今后又要遭受多少的冷眼……

“無人不冤，有情皆孽啊……”

虞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著倦意來襲，慢慢地睡去……

——

次日清晨，伴隨著透過窗欞的陽光，虞央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昨夜睡得很沉，夢境中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此時此刻的虞央已經對暗處兩道目光的注視見怪不怪。

無法解釋的事情，太過上心的話反而會疑神疑鬼，勞心勞力。

墻上的掛鐘顯示現在是早上7點30分。

虞央拿起手機，向展昕桐發了條消息。

【張飲夢：在哪？】

沒有回應。

百無聊賴的虞央只好隨手翻起了朋友圈。

張飲夢的QQ好友就只有許小茶一個，微信好友稍微多點，但大多是高中同學，結果三天前又被張飲夢自己親手殺了一大半……

這說明張飲夢并不善交際，在大學里也過著幽靈般的生活，主要的聊天工具是微信，QQ估計是為了和許小茶聊天而特地申請的。

因此在寥寥無幾的朋友圈里頭，虞央只瞟了一眼，就看到了展昕桐昨天發的狀態。

【大熱天的，本仙女給兩位大師指路，嘻嘻】

底下是一張自拍。

照片里的展昕桐單手托腮，用的是當下女生之間流行的“牙疼”式自拍法。

本就天生麗質的臉蛋在濾鏡的加持下，顯得更加精致。

她的身后，還依稀可見兩個穿著灰藍色布袍的光頭僧人背影。

想來是怕微信好友們不信，特地拍的照片。

這時，有一條消息泡彈出。

【展昕桐：到了】

下一秒，病房門就被人推開。

穿著一襲淡綠色連衣長裙，手里提著一把小花傘的展昕桐閃亮登場。

她一撩三千青絲，對虞央眨了眨眼睛：“喲，這么想我啊？”

虞央：冷漠臉.jpg

展昕桐堅持了沒一秒就宣布破功，轉身就大大咧咧地坐在病床上，給自己接了杯水。

虞央全程沒說話，只是一臉凝重地看著她。

展昕桐也感受到了虞央的不對頭，有些尷尬的喝完了水，期間眼睛一直在虞央的身上打轉。

“還生氣哪？”

說著，她忙從身后抽出一個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虞央面前。

“昨天只是想逗逗你的……今早特地給你帶了條新的。”

見虞央還是不答話，她不禁有點心虛，擔心自己是不是昨天玩笑開的過火了：“人家連著兩天跑去給你買內衣誒，也不體諒體諒……”

“昨天那兩個和尚，怎么回事？”

“誒？”展昕桐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么怎么回事？”

“指路的情形，再和我描述一遍。”

展昕桐心里暗暗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因為昨天hellokitty內褲的事：“沒什么呀，就昨天去你家路上，口渴了想買瓶鹽汽水喝，想著便利店剛剛走過了，就回頭，然后就碰上了啊。”

“然后他倆就朝你問路？”

“對……對啊，口音挺重的，一看就是外地來的，衣服上灰撲撲的，還叫我女施主，我給他們指了指到高鐵站的路，就去買水了呀。”

“這張照片，就是那時候拍的？”

展昕桐小雞啄米似地點了點頭。

虞央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鄭重地說道：

“小心點，你可能被跟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