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會,姚星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爸爸已經不在了,媽媽還在搶救,弟弟還小,自己現在就是這個家的主心骨,絕不能垮了。
她擦掉眼淚,緊盯著搶救室亮著的燈,在心里不停的祈禱,媽媽一定要沒事。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搶救,燈滅了,媽媽被推了出來,身上蓋著白布。醫生向他們宣布了最后的判決,傷者傷勢太重了,搶救無效,希望他們節哀。
姚星竹和弟弟看著媽媽被推到太平間,唯一的希望破滅了。又失聲痛哭起來。
肇事車輛一直沒有找到,姚星竹忍著悲痛料理完了父母的后事,家里的存款全部都花完了。從此以后就只有她和弟弟相依為命了,她要肩負起照顧弟弟的責任,撐起這個家。
姚星竹開始利用所有課余時間和假期來打工賺錢,她發過傳單,在快餐店,便利店上過夜班,大夏天穿著厚厚的玩偶服在游樂場扮玩偶,只要能賺錢的工作她都做。弟弟也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盡量不讓她操心,自己學會了煮飯,收拾房間,把能做的都幫姐姐做了,這讓姚星竹很欣慰。
本想著自己大學畢業了就可以不用這么辛苦了,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供弟弟念出大學,他們的日子很快就會好起來了,誰知在這個時候,弟弟卻偏偏出事了。
弟弟晚上騎車放學回家的時候,被摩托車撞了,這次肇事車輛沒有逃逸,報警把弟弟送到了醫院。姚星竹去的時候,弟弟正在搶救,看到搶救室緊閉的門和亮著的燈,姚星竹就想到了兩年多前的那個早上,當時也是這樣的場景,但媽媽再也沒有醒來。那時還有弟弟陪在身邊,現在雖然是夏天,但她一個人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卻覺得遍體生寒,如果弟弟也醒不過來了,那她就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了。
一會做完筆錄的肇事者來了,是一個中年男子,看上去滿臉蒼桑。他一個勁的和姚星竹說對不起,自己不應該為了趕時間闖紅燈,不然就不會出事了。警察告訴姚星竹事故責任都在對方,他弟弟的醫藥費和賠償都歸對方出。
過了一會,男子的老婆來了,看起來是很老實的一個婦女,她一到醫院,就拿拳頭往男子身上砸,邊砸邊說,“你怎么這么不小心,你怎么這么不小心,你撞了人家我們怎么賠的起,往后的日子還怎么過。”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男子一直沒有還手,只是任她發泄,等她哭了一會,才和她說傷者家屬還在呢。
婦女這才止住了哭泣,對姚星竹說:“姑娘,實在是對不起,我男人把你弟弟撞了,他不是有意的,希望你能原諒他。該承擔的責任我們一定會承擔的,就是砸鍋賣鐵我們也會盡量把錢湊齊的。”說著,她拿出了一個塑料袋,里面卷著一踏錢,她打開交給姚星竹,“姑娘,這是三萬塊,你先拿著,剩下的我們盡量想辦法。”姚星竹接過那一踏錢,這些錢看上去很舊,就像眼前的人一樣好像經歷了世事的滄桑,失去了光彩的原貌。其中很多都是零錢,50的,20的,10塊的,5塊的都有。
警察告訴他,這家人的條件也不好,他們是從外地來的,丈夫在工地打工,妻子在飯店洗碗,有兩個孩子一個在上小學,一個剛上初中,家里還有兩個老人身體不好,常年要吃藥,他們又沒有醫保,全部都得自己花錢。家里最值錢的就要算今天撞人的摩托車了,所以希望姚星竹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們能全部賠償,能夠拿出現在的錢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們經受過無數的事故,這樣的事情已經見的很多了,最后勸姚星竹想開點,該自己想辦法的還是要自己想辦法。
姚星竹知道警察說的是實話,看夫妻倆的樣子和打扮,就知道了。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很舊了,鞋子也磨損的很厲害,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才三十多歲,干枯頭發已經顯出了斑白,臉上有很深的皺紋,雙手也一樣的粗糙,這些都是困苦的生活給他們留下的印記。
她還能說什么呢,窮人就是這樣,每天都在為了一日三餐而疲于奔命,不能出一點意外,因為一點小小的意外就足夠把他們壓垮。
她表示知道了,警察又安慰了她幾句,先離開了。肇事夫妻兩人還陪著姚星竹在醫院等結果,他們現在也沒有什么能做的,只是不停的和姚星竹說抱歉。
姚星竹拿著手里的三萬塊錢和身上的所有積蓄,去交了住院費,還差兩萬多,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好打擾別人。姚星竹準備等到明天再和親戚朋友們借錢。
進過幾個小時的搶救,搶救室的門開了,醫生首先出來,和姚星竹說了一下情況。她弟弟顱內出血,做了開顱手術,現在要送到重癥監護室觀察情況,什么時候醒來還說不準,讓她先回家休息,每天可以定時來探望。
隨后弟弟被推了出來,安靜的躺在那里,頭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姚星竹看著弟弟被轉移到重癥監護室,醫生護士給他調節好各種儀器,都出來了,只剩弟弟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
姚星竹回到家就快要天亮了,她躺在床上卻怎么都睡不著,擔心弟弟醒不過來,但她還是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自己不能垮了,弟弟還等著她照顧,明天還有工作要做,必須養足精神。
第二天姚星竹給能想到的親戚朋友都打了電話,才借到一萬多,現在弟弟在重癥監護室,每天都要幾千塊錢,這些錢簡直就是杯水車薪,姚星竹現在只期望弟弟能快點醒過來。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拖著疲憊身體到醫院把這些錢先交了,到重癥監護室看望弟弟,他還是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姚星竹多想聽到弟弟能叫他一聲姐姐啊。也許是這兩天太累了回到家,姚星竹什么東西都沒吃,就躺到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姚星竹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讓她到醫院去一趟。到了醫院,醫生給她說了一下她弟弟的情況。根據剛拍的片子看,她弟弟的顱內還有出血的情況,還要再做一次開顱手術,越快越好,手術費用估計要十萬塊,醫生讓她盡快準備好錢,好幫她弟弟安排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