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慢慢的放下打火機，靜靜看著她。

周遭無形的悲傷像水一樣的漫出來，飄散在空氣之中。輕輕地，沉重的。

他看著她，而她看著畫卷。

木青青拿著畫卷慢慢展開。

林蘿畫的是夏天，有荷花，魚塘，還有小橋流水古屋，有幾顆楊柳樹還有羊腸小道。整體的畫調不是艷麗的紅色。

灰黑色。

是詭異又充滿死亡之氣的灰黑色！

低垂的黑色蓮花，在無形的向什么東西妥協。僵直的柳似乎被無形的風捆綁著，充滿抑郁的氣息。

讓她的心臟在某個角落。

一寸寸縮緊。

張生輕緩道，“別看了。不過是一個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木青青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依舊凝望著畫。

一邊看一邊把身體半趴在桌子上。側過頭，目光迷茫而又虛無，好像整個人的神形都進到了畫里面。

她是畫中人。

張生的眼睛隔著一個鏡片，眼里面的情緒十分復雜，他和她明明只隔著一張畫。

卻像是隔了一整個世界。

他不懂她。

完全不懂她的世界是怎么樣的，明明就在眼前，他卻完全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張生想要走進她的世界。

而木青青……

無意交流。

……

看著醫院的大門，門前空曠的場地，看著來來往往的病患。林尚暖沉默了很久很久。

樂一沒開車門，手握著方向盤，身體有一些僵直。

林嘉道，“下去走走吧，如果不想看受傷的位置也沒關系，我們就當來醫院散散心。”

09打開車門，迎面冷風撲面而來，她呼出的氣都是白色，“出來吧，你都到這了。”

林尚暖突然聽到自己的手機叮咚響，手掌無意識的摸摸口袋，一般這種情況下是有人給她傳送文件。

她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一打開就看到了各種各樣醒目的短信。

99+的消息，林尚暖小心翼翼的打開短信，信息一條條的看過去，發現很多都是不認識的人。

【老大，公司出了一點點的問題，你們在哪？】

【總裁，我們走了。因為別人給了更高的價位，我們覺得我們值得。】

【這么說很無恥，所以我不打算說了。老板拜拜了您。】

而且還有郵件。

發過來的問題她目前暫時無法處理，林尚暖先前并不相信，林嘉所說的事實。

現在卻不得不信。

一環出問題也就罷了，問題是環環出問題。

“樂一，你開車開到我公司去吧。”林尚暖眼眶有些發紅，抽了抽鼻子強行忍耐了下來。本就稚氣的娃娃臉讓人看了格外心疼，滿是水汽的眼睛，一眼就能夠讓人看到是出現了問題。

“發生了什么事情？”林嘉詢問道，“是不是公司出問題了？雖然我很多年沒干這一行，但是多少有一些問題還是可以解決的。”

林尚暖的父母以前也是開家具公司，林嘉曾經在二人的手下工作過，雖然早已放下多年，但很多業務上的事情，他還是可以解決的。

“沒有，還好。”

林尚暖不愿意透露。

樂一與09知道，兩個人幾乎同時看了她一眼，隨后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死倔呢？有些事情你叔叔自然會給你擋著，不要像你母親當年要死扛。”林嘉一想到這仍就有點怨氣。

林尚暖母親當年要是不跟林言結婚，他就是林尚暖的親生父親。兩人的關系，如今也不會到如此尷尬的地步。

不近不遠的位置。

樂一看著前方擁堵的路況，這一時半會應該過不去，便轉過頭詢問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好，正好我有點餓了，我們還是先下車？”09看著前方的路況，一排排的堵在道上。

現在都還沒到元旦節，一輛輛車都急著趕回家。

這路大概要三個小時才能完全通路，正好街道旁邊有餐飲店。可以讓車完全停靠在路上。

林尚暖還能說什么，四個人下了車。

林尚暖大致眺望了一下前方的路，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事故，堵成了一條長龍。

“前面死人了！”前前面的司機搖下車窗。頭伸出車窗，對著對后面對自己狂按喇叭的司機喊，“真的不是我不想開！兄弟你要想一下啊！那前面可是命案現場，警察沒有處理好，我們怎么敢開？”

命案現場？

難不成還拉起了警戒線？

林尚暖腦海中的思緒只閃過的一瞬間，隨后再也沒有想法。三個人已經帶頭去了餐飲店，林嘉轉過身體對林尚暖喊道，“小暖，暫時先別管那些了，跟緊大部隊。”

“嗯。”

……

餐廳不是很大，日式一戶建完全利用型。有將近三層，目前一二樓人滿為患。四個人上了三樓，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三樓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密集的車流，很多部車子里面都沒有一個人。

原來樓下吃東西的司機，也和他們打著同樣一個主意。

林尚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小叔，我父母當年怎么死的？為什么那么快就火化？竟然連葬禮都不辦？”

林嘉正在對著菜單和服務員點菜，當下正好報道，“一家整齊。”

林尚暖這一問話。

樂一與09的視線全部凝聚到林嘉的臉上。

林嘉裝作沒有聽到，尷尬又不失禮貌的詢問服務員，“我想問一下這一家整齊是什么意思？”

服務員微笑的解釋，“這是全家福套餐，我們店長特別善良，想著殺一只雞也是殺，還不如殺一窩。一家整整齊齊的出現在顧客面前。這樣也不會有小朋友問，雞的爸爸媽媽去哪里了？”

林尚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她總覺得，林嘉說話好像話中有話。

林嘉這下更加尷尬了。

他都不敢看旁邊樂一與09的眼神，強顏歡笑的道，“那就拿一份這個套餐吧，另外這個是清蒸的還是？”

服務員，“紅紅火火的酸辣雞。”

林嘉再次尷尬又不失禮貌地遞出來的菜單，服務員一臉微笑的離開。

09嘴角流露出諷刺的笑意，“真是好一個一家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