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恒國，月收入上一萬可以稱之為較為富裕，上十萬在富人之列。

而攢夠上千萬，如果沒有一個公司很難到這種程度。

一個普通人，在語懷市這種物價高的要命，但極其繁榮的都市，一家點火點燈工作的小攤，一天也就只能掙一百多，最多不超過三百。

在語懷市的街區，夜幕降臨，這座城市整夜不休，路燈將黑暗永遠的從這片土地上放逐。

王連夜凝望被夜幕籠罩的語懷市，不由再嘆出一口氣。

他是這里的靈主。

這里出事了，那就是他的責任，他必須負責到底。

這城市提供的元氣比其他的城市提供的多得多，這也是為什么語懷市靈主這么驚人的原因。

一般人多的城市很難誕生出靈主，而語懷市身為恒國最繁榮，名氣只比首都稍遜一籌的語懷市，竟然出了一位靈主！這是何其駭人的信息！

這只能證明那位靈主擁有超乎常人的天賦！

當靈主好處很明顯，但關鍵是心累啊……

雖然王連夜是修行新輩，但境界卻不是一般人能惹的。

修行有十個境界，而塵緣境就在第三境界，能在十九歲就到塵緣境，而且只是花費兩三年的功夫，王連夜的天賦可謂是非常恐怖。

這已經不是能用正常修仙觀能去接受的速度了！

王連夜輕撫琴鍵，一個個琴鍵發出沉重的樂聲，火漆焦的黑白琴鍵有些泛黃，但聲音依舊。

雖然原本的鋼琴已經廢了，但王連夜靠著于微合的腦袋修復了這架鋼琴。

“清楚了？”于微合對這種事很有興趣。

“不像是裁決之地的做法，就算是那些家伙的劍，劈下來原來的空氣恐怕都會殘留幾日元氣。而這個太過普通，就像是一個沒什么經驗的小白。”王連夜呵呵一笑，“不過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有些本事。”

“看起來你對死人不怎么在意？”于微合知道王連夜不是一個冷血的人。

“讓我們來看一看，他們的入職日期。”王連夜悠哉悠哉的從琴架下掏出一本資料，并且附言，“這個音樂老師，一月前入職，其中壯烈犧牲的幾位也是剛剛入職。”

“在高三這一樓層，基本都是有成績的男老師去教學，你說為什么這么巧，都是年輕老師？我呸！年輕個鬼？恐怕年齡大的都可以做我爺爺了！”

“你是說……他們是修行者？”

“嗯，就是這樣。”王連夜斷言，并且加罵，“一群老油條，嚇得我連不滅者之心都用了。”

于微合：“……”

每當王連夜拿年齡說事，于微合注定都是非常尷尬的那一個人。

“對了，歐若娜，你還記得嗎？”于微合忽然記起某件事，象征性的拍了拍腦門。

“……”

“喂。”

“嗯。”王連夜心不在焉的收拾文件，從凳子上站起。

“她明天要突破塵緣境了。”于微合唏噓的說，“真想不到她是怎么修行的。”

歐若娜。

CUN比賽參賽者之一。

也是天賦最差的參賽者。

比一般人還差。

“真不公平啊……為什么都是修行者，你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突破塵緣境。”于微合再次唏噓。

“我還有正事。”王連夜指了指門口，“我是語懷市的靈主。”

于微合被噎住，王連夜才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起身就走。

“等等。”于微合叫住王連夜。

“什么事。”王連夜按下門把手，側過頭問。

“她想你去看看。”

“會的。”王連夜回道，咣當一聲把門關上。

于微合呆呆的望著門，然后拿出了手機，點開一個號碼，快速的輸入：“他明天去。”

對方回：“嗯！”

然后跟了一個微笑表情。

多么優雅可愛的回答，感嘆號的點綴都恰到好處。

然而手機另一邊，歐若娜幾乎在忍不住的笑。

她繞著床轉了一個圈。

她的房間很簡單。

床鋪沒有少女的粉紅，吊燈沒有奢華的水晶鉆石。

只是窗臺慵懶的躺著一張照片，它享受著黑夜的寧靜，照片里的少女笑的燦爛，少年兩只手揣進兜里，在她身側嘴角僵硬的微笑，向日葵低垂著頭，染上一層昏黃。

——

黑夜籠罩下的語懷市逐漸步入下一日。

這座不眠城終于開始有些燈火闌珊。

王連夜揣著通行卡，插在黑心商家懶得修復，勉強使用的黑色小箱里。

講實話王連夜可以不用這么麻煩。

但萬事都講一個流程，能不破壞就不破壞，身為語懷市的靈主，理應為居民著想。

“工作常識？”背后傳來冷笑，“就你一個人？”

王連夜轉過身，甩手就是一張符。

這張符是用正規的紙畫的，符箓上的字快速流動，一團火焰在狹窄的街口吞吐黑暗。

“只有憨批才會在放招前念臺詞。”——王連夜經典語錄。

“砰！”火焰將來人的衣服灼燒，元氣快速激蕩，破空聲層疊不斷。

王連夜回身，一手虛握，一柄糾纏著元氣細線的猩紅長刀被抽出。

這把刀出現的突兀，刀尖微微的扭曲抖動，王連夜探入火焰，對準一個方向猛地刺去。

王連夜三大底牌：不滅者之心，符箓，時間之刃。

那人罵出了聲，但已經是毫無退路，元氣還未來得及收縮，那把猩紅的長刀就抓住一個空擋，將元氣防御最薄弱的一處挑破。

被籠蓋上一層猩紅的元氣順著破口沖刷這人的身體，他的皮囊迅速干癟，然后留下骨頭，最后骨頭成灰。

再加上領悟因果與消亡的成就，這些就是王連夜一人橫掃整個CUN賽場的憑借。

那人始終都沒有想明白——為什么都是塵緣境，自己竟然會被眼前這人碾壓？差距真的有這么大嗎？

這根本就不像是同種境界的人在對抗。

等他看清王連夜的臉，他明白了。

他連掙扎的氣力都沒有，但卻釋然的笑了。

“能……死……在……你手……”

最后的話隨風而去。

修行者知道王連夜是靈主，但這個修行者明顯是倒霉催的遇到了王連夜。

“修行者有修行者的規矩。”王連夜自言自語，手中的猩紅長刀不知何時已經隱去，“凡人有凡人的規矩。”

而靈主。

就是兩個世界規矩的邊疆。

“別總給我添亂。”王連夜將衛衣的兜帽扣在頭上，王連夜順手從兜里拿出一張空白的黃紙，火焰倒卷入黃紙，化作幾道細密的文字。

乘著月色，王連夜迅速的離開現場。

被擊殺者——蒼林派出逃通緝犯，因拿人血造符殘害數人，而那些被他殺的修行者就是他的同伙，因利益問題與此人決裂。

聽說這個人非常可憐。

而且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

但可憐不是肆意殺人放火的借口，也不能用來贖罪。

王連夜順著街，此時街上的人雖然仍有，但已經很少。

王連夜抽了抽鼻子，看到一家賣冰淇淋的小店，他走到老板面前，老板是一個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老人，臉上有些褶皺，頭戴灰色帽。

王連夜掃了一眼價目表，從口袋掏出一張嶄新的一百額恒國貨幣遞給老板，“要一個冰淇淋。”

“什么口味。”

“普通的就行。”

老板嫻熟的操作下，一個蘸著乳白色的冰淇淋誕生，老板又從下方拿出幾張皺巴巴的恒國貨幣。

三張十元額度，兩張三十元額度，五張一元額度，上面有第一代恒國領導者的頭像，而紙幣上已經有幾塊被折疊的痕跡。

“老板注意休息啊。”王連夜留了一句，收錢走了。

老板笑著，“嗯。”

其實王連夜很奇怪。

修行者爭名奪利，享盡榮華富貴，長生千年。

凡人日夜操勞，一生耗盡心力，只有短短幾十年。

為什么即使這樣，凡人的生活也比修行者有意思？

這個問題很幼稚。

太哲學了。

嗯……明天歐若娜突破塵緣境，好像一般人都要送點禮物祝福一下的吧？給她準備什么禮物好呢……

王連夜舔了口甘甜的冰淇淋，在路燈下漸行漸遠。

語懷市這座不夜城依然繁華。

這一天就是這一天。

與平常沒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