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若一見,趕緊來到秦深的身邊,按照士宴此前教過的辦法,給他治療起來。她的六參快速匯入秦深的體內,這時她才通過六參感知到,秦深竟早已經傷重難治了。
她深感驚訝,可她不明白,既然秦深已經傷重,為何還要執意戰斗呢,夕若不懂,只能看向乾坤求助。
乾坤來到她和秦深的身邊,他打量著秦深,眉頭緊鎖,然后解釋道:“應該是那個家伙的能力,他用禪念使秦深忘記了疼痛與疲憊,所以秦深才能重新戰斗,不過這也使得他嚴重透支,只要那家伙離開或者撤除禪念,秦深的傷害與疲憊就會加倍襲來。”
聽到乾坤的解釋,夕若心中大概有了個了解,不過想起乾坤方才的種種行為,她心中又頓生疑惑,忍不住問道:“乾坤,那個大祭司究竟是何人,還有那個丑角打扮的,那個帶著鬼面的,怎么好像你跟他們都認識?”
乾坤聽到夕若的疑問,眼神變得迷離,然后摸了摸她的頭,微笑道:“以后我會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夕若點點頭,也不再追問,繼續給秦深治療,在她的治療下,秦深的傷勢稍稍好轉,總算能夠勉強行動了。秦深緩緩起身,慢慢往惠能所在方向走去,夕若見到,本想阻攔他,不過乾坤卻拍肩攔住了她,并示意她秦深不會亂來。
秦深確如乾坤所說,安靜地來到惠能身旁,沒有說話,而是就地而跪,雙掌合十,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聆聽惠能誦經。與此同時,樂禮也來到了相執的面前,他看著相執,畫戟豎立,卻沒有出招的意思,也是等待著他完成誦經。
“佛說此經已,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及諸他方菩薩、二乘圣仙童子、并初發心大力鬼神,皆大歡喜,作禮而去。”
一個時辰后,眾僧人終于在惠能禪師的領導下,誦完了經文。
誦經完畢,惠能睜開了眼睛,見眾僧人看著自己,等收指示,于是揮了揮衣袖,示意眾人離去。部分弟子因擔心秦深會對惠能不利,因此不肯離去,不過惠能卻不以為然,于是他又再次揮了揮衣袖,眾僧侶見到,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服從安排,暫且離開了這里,不過他們同崇生一樣,表面雖然離開了,實際上卻在不遠處悄悄觀看。
見眾僧人離去,卻又躲在一旁觀看,惠能不禁嘆了一口氣,他彎下腰,扶起了身旁的秦深,緩緩說道:“秦施主,你的事情,暫放一放,待老衲處理一件家事,再與你說道。”秦深望著惠能,正想解釋,卻看他已來到了相執的身旁。
相執雙掌合十,仍沒有起身,他睜開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樂禮,眼神中已沒有了迷茫。
樂禮見他看著自己,畫戟一挑,直指他面部,喝道:“起來吧,今日不是你死……”
相執微微一笑,沒等樂禮講完,便開口打斷道:“不必了,貧僧不會再同施主你動手了,施主的父親因貧僧而死,你殺了貧僧吧。”
樂禮聽到,怒喝道:“你以為你這樣講,我便不會殺你了嗎,起來。”
相執聽到,卻不答話,只是安祥地閉上了雙眼,似乎已看破了紅塵,在靜候著死亡。
樂禮看著他安祥的樣子,大喝了一聲,然后朝著他直刺而來,可當他刺中相執的一剎那,卻愣住了,因為惠能忽然擋在了相執的面前,并用自己的身體,來承受樂禮的了這一戟。
相執被惠能的血濺到了面部,心中一個寒顫,睜開了眼,然后便看到自己的老師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慌忙伸出手,將他攙扶住,他驚恐萬狀地看著老師,然后催動禪念,快速為其療傷,并問道:“老師,人是弟子殺的,弟子自愿償命,可是你為何要來擋這一擊?”
乾坤、夕若、秦深也是被惠能的舉動嚇到了,他們快速來到惠能身邊,夕若則催動六參,開始為其療傷,并一臉費解地看著他。
惠能朝著夕若擺了擺手,然后對著樂禮微微一笑,問道:“樂施主,若老衲愿意用自己一命,換取相執一命,你可愿意?”
樂禮驚愕地看著惠能,難以置信地微微搖頭,“大師……你……不……”他吞吞吐吐道,惠能的出現,他措手不及,他握緊了手中戟,猶豫再三,咬牙道:“當然不可以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大師你替他還命,這算什么?”
惠能點了點頭,然后搖了搖頭,道:“確是如此,那老衲可否請問施主幾個問題。”
“大師請問。”樂禮道。
“在施主眼中,令尊是個怎樣的人?”惠能問道。
樂禮不假思索地答道:“在晚輩心里,家父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英雄,他不顧個人得失,拼死為華夏王朝守住北面要塞,是個當之無愧的忠臣良將。”
“不錯,令尊確實是忠臣良將。”惠能點頭道,可他說著,隨著話鋒一轉,問道:“那老衲再問你,你可知為何老衲這寺中會有這么多僧人?”
“大師德高……”樂禮說道,“望重”二字還未出口,即被惠能打斷道:“錯,他們都是因為無家可歸,所以才流落到本寺的。”
樂禮聽到,隱隱覺得不妥,于是問道:“大師此話何意?”
“你認為,他們為何會無家可歸,以致于流落本寺?”
“因為滅界……”
“阿彌陀佛。”惠能搖了搖頭,肅然合掌道,“他們有些人,確實因為滅界入侵,所以才會流離失所,但是另外一部分,他們的父母,有的是令尊在平息內亂時,斬殺的叛黨,而有的則是在討伐叛黨時,犧牲的壯士,直接也好,間接也罷,他們的死,令尊是脫不了干系的,那么老衲請問,若他們也要復仇,應該向何人去討?”
“不……不是的。”樂禮搖著頭道,對于惠能所言,他一個字也不信,可是他看著惠能的眼睛,他又動搖了,膽怯了,以致于手中的戟也掉在了地上。
惠能止住了夕若的治療,不顧他們勸阻,緩緩站起了身子,然后拾起了樂禮掉落在地上的畫戟,他手拂過畫戟的尖銳,感慨道:“也不知這方天畫戟之下,有多少身不由己的冤魂。”他說罷,將畫戟又交到了樂禮的手上。
“千錯萬錯,皆由亂世引起。”惠能說道,然后朝著樂禮合掌敬禮,道:“不如都算到老衲一人頭上吧。”
樂禮手執方天畫戟,驚愕地看著惠能禪師,他猶豫再三,咬了咬牙,比起畫戟,然后朝著惠能刺來。